南宫羽立刻上前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剑音道,“大师姐中了那许有才一剑,幸好有李先生救治,现已无大碍。二师兄他……受了内伤。”
南宫羽见唐珊雨已是昏迷不醒,白马筱也虚弱至极,忙扶着他们坐下。
现场有些混乱,两派弟子都受了重伤,一时谁也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书名上前道,“我是局外人,还是由我来说吧。”
接着,李书名便将经过说了一遍,自然是略过了两人互相辱骂时的污言秽语,只说了句“发生口角”四字带过,但是非黑白还是表达了出来,那就是翰墨剑门先出言挑衅,也是他们先动的手,那许有才比武输了不认出手偷袭在先,仗着同门背后偷袭痛下杀手在后,这才被白马筱斩了一只左手。
听完经过,许天应恼羞成怒,对南宫羽怒道,“南宗主!你纵容弟子胡作非为,竟斩我爱徒一腕,这笔账咱们怎么算?!”
南宫羽秀眉皱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姓许的……”白马筱强挣扎着站起,声音极其虚弱,“有道是‘师父领进门,判刑在个人’,这事是我一个人干的,和我师父没关系!”
这话原句是“修行在个人”,虽然他将这话改的莫名其妙,但道理却是十分正确的,李书名不禁赞叹道,“说得好!许门主,虽说徒弟有过错,师父难免有失教之责,但双方都是成年之人,理应由他们自己负责。”
听他这么说,许天应也不好反驳,不但是碍于李书名的面子,更是他们自己理亏,可此时绝不能就此作罢,他转而向白马筱怒道,“好!那就由弟子自己偿还,老夫斩你一只手,以赎其罪!”
不等众人反应,许天应极快的抽出剑来,先下手为强,向白马筱左手腕斩去。
“当”的一声,剑音格开了这一剑,许天应大为惊讶,心道:那一剑我已灌注全力,居然被这丫头随意一剑就挡住了?!
他上下打量着剑音,只觉得此女子气度非凡,剑术造诣深不可测,便说道,“你就是南宗主新收的徒弟?我的三位爱徒也是你打伤的?”
剑音昂起头,冷声道,“不错。你这位许有礼很是无礼,二人比武他却背后偷袭,我替你这个师父教训他是应该,另外两位多管闲事上来挨打则是活该!”
许天应脸上变颜变色,怒不可遏,举剑便刺,“狂悖之徒!”
这一剑刺来,剑音毫不慌张,微微侧身躲过,接着红光一闪,橙红色的剑刃已抵在了许天应的咽喉,而许天应这一剑却还没有收回便即定住,不敢妄动。
众人皆是一惊,只有白马筱和聂涧枫二人对他怒目而视,丝毫没有惊讶,仿佛就在预料之中。
这一剑深含灵剑术的剑意,兵不交锋,一招制敌,仅此一剑便制住了翰墨剑门的门主,修为之高,撑得起她手上这把“三十六月红莲”。
南宫羽第一次见剑音出手,看到这一剑不由得叫了声“好”,不可置信中又带着按捺不住的惊喜,随即佯怒道,“剑音,你太过大胆了,还不放开许门主。”
剑音与他愤然对视,原本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听了南宫羽的话,这才缓缓放下剑,冷笑道,“怪不得贵派有这种输不起的小气之人,还有那种背后偷袭的阴险小人,师父的武功尚且如此,做徒弟的不使些下三滥的手法又怎能在江湖上立足?”
这句话说得许天应满脸羞恼,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他很想反驳,但自己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愤然将剑往地上一丢,喝道,“我们走!”
许有才哪肯作罢,焦急喊道,“师父!他们……”
“住口!还不嫌丢人?!”
许有才这才羞愧的低头闭嘴,在师弟的搀扶下,四友狼狈的跟着师父往门口走去。
“慢着。”南宫羽拦住了他们,捡起地上的剑,歉然道,“许门主,如今我的两位弟子身受重伤,此事也是因贵派而起,我二弟子斩断许大公子左手一事实属为求自保。如今双方弟子均已收了惩罚,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许天应回过头,看着她双手奉上他丢下的佩剑,隽秀的眉目间尽显诚意,优美的身段在这蝉翼般的衣袂下宛如出尘仙子一般,看的许天应心神一荡,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邪笑,“南仙子,你会有求我的那一天,咱们来日方长!”
看他们愤然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剑,南宫羽虽心有不解,但没有太在意,将剑反手没入长袖中,回身看了看重伤的两人,对李书名道,“多谢李先生出手相救。”
李书名眉头微皱,苦笑道,“宫羽,我……”
“劣徒实在顽劣,闹出此等惨剧,让李先生看了笑话。今日不是待客之时,来日宫羽定设宴款待李先生,给您赔个不是。珊雨,送客。”
唐珊雨当然不可能送客,她现在重伤未醒,可南宫羽多年来说的顺口了,不免有些尴尬。
李书名当然不肯就此离去,哭笑不得的说,“南宗主,令徒受伤颇重,还需有人帮忙照看,若从广州请来大医馆的大夫,只怕会耽误调养,只怕会对一月后的武宗大会造成影响,不如在下留在这里几日,待令徒痊愈,你再赶我走也不迟。”
南宫羽目光柔情,仿佛一句“我不是想赶你走”呼之欲出,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很快便恢复到往日的平静,躬身道,“那就多谢李先生了。”
看着她一刻也不愿和自己多待的背影,李书名苦笑的摇了摇头。
……
在李书名的照料下,两位重伤员躺了三天,白马筱的恢复力很惊人,三天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基本都在睡觉,实则是在魂池里和魂侣修炼灵力,虽然他的肉体一直在沉睡,可灵力却一直在他体内游走,加上李书名用灵力为他辅助,仅仅过了三天,内伤就好的七七八八。
唐珊雨就没那么好运,她灵力不高,充其量才到蓝溟的门口,也不懂用灵力自愈。三天的救治只是让她醒转过来,此时也只能趴在床上静养。
受重伤倒没什么,最让唐珊雨难受的是偏偏伤在背部,在床上趴了三天,十分难受。
第四天晚上,李书名为她检查了伤口,又换了一次药,唐珊雨全程面朝墙壁,一眼都没瞧他。待他走后,剑音笑着问,“人家好歹救了你,你至于像对待仇人似的吗?”
“我可没求他救我!”唐珊雨转过头,趴在床上,小脸有一半陷进了枕头,另一半愤愤不平的看着剑音,“再说了,他明明就是为了赖在这里才救我的,还不是想缠着师父!”
剑音无奈的摇摇头,“我看这李先生挺好的啊,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知书达理,还精通武功和医术,师父和他也算是郎才女貌吧?”
“哼,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种死缠烂打的样子。都五年了,师父根本就不领他的情,他还不依不饶,和那些轻薄浪荡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剑音暗自心想。
她倒是挺看得上这个年轻小公子的,若不是她自知自己远不如南宫羽,还真有点想和他聊聊。
那英伟不凡的样子,在剑音所见过的男人中,能与之相提并论的,除了那位墨如大人,也就只有聂涧枫了。可惜这两位都已名草有主,唉……
其实就算不是名草有主,她又能怎样呢?一个是上司,一个是师侄,都不和她在一个平面上,而且两人都不乏女人缘……
真胡思乱想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开门,见是白马筱和聂涧枫。
静养四天了,到今天才被允许探望,白马筱第一时间就赶来,笑嘻嘻的说,“哟,大师姐,还不能翻身吗?”
看着这货神采奕奕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唐珊雨没好气的说,“你倒好,这么快就能下床。可苦了我要整天趴在这里!”
她是为了救他才挨了那一剑,白马筱自然心存感激,摸着她的脑袋,宠溺的说,“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还带了你最喜欢的水晶肘子!”
一听到水晶肘子,唐珊雨立刻两眼放光,“哪儿呢?!”
剑音严肃的说,“她现在还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那个姓李的说的吧?”唐珊雨一脸的不服,“我凭啥听他的!我就要吃!师弟,快拿来!”
白马筱拿起脚边的食盒,正要打开,被剑音一把按住,“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若是养的不好,背上留个疤怎么办?”
“会留疤?”唐珊雨迟疑了,想了一会儿,抬起的脑袋又沉了下去,郁闷的说,“那还是算了……”
白马筱也放下了食盒,但还是嘲笑道,“留疤又怎么了?反正你在床上趴了这么久,以后肯定是个平胸,还怕一个疤么?”
“你说什么?平胸?!”唐珊雨立刻爬了起来,“那不行!”
白马筱嘿嘿直笑,眼睛瞟了瞟剑音,“是真的哦,你这位小师妹当初就是趴的太久了,所以……”
剑音一脚将他踹翻,骂道,“胡说八道!大师姐你别听他的,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众人正嬉笑着,门又被叩响,一个清冷的白影飘然而至。
南宫羽这份冷若冰霜的气场很容易影响旁人,她一进来所有人都收了声,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好,唐珊雨没有那么拘谨,但也是老老实实的趴好,和众人一起唤了声“师父。”
“你们都在啊。”南宫羽径直走到唐珊雨身旁,在床沿坐下,轻抚她的脑袋,关切的问道,“可好些了?”
“嗯……就是有点痛。师父……我什么时候能起来啊?”在师父面前,这个烫山芋一直是乖巧可人的形象,此时居然反差巨大的撒起娇来。
“好好听李先生的话,自然就能好起来,你不必太过心急。”
“嗯……”她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
“凡儿,你的伤,可好了?”
见她问到自己,白马筱心中一暖,笑着说,“好了,好了。谢谢师父关心!”
南宫羽忽然脸色一变,“既然好了,那就受罚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但也在意料之中,白马筱脸色一沉,“师父,我没错!”
“没错?”南宫羽秀眉一扬,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了地下,隐隐有些怒气,“与正派弟子口角斗殴,还斩去他一只手,这还没错?”
白马筱面不改色,“他侮辱我师父,我没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已经便宜他了。”
聂涧枫也说道,“二师兄做的没错。当时若他没有动手,我也会动手。师父要罚的话,就连我一起罚吧。只是我们为师父的名节而争斗,绝不后悔。”
剑音也站在了他们的身旁,“我也不后悔。”
南宫羽看着他们三个,心里深受触动,身后只觉得有人扯着自己的衣角,一回头,却见唐珊雨也坚定的看着自己,“就像我为了保护师弟而受伤一样,他们也是为了保护师父……”
南宫羽叹了口气,“你们啊……”她缓缓摇头,从袖中抽出一把剑。
白马筱惊道,“师父!你不会真打算砍我一只手还给那个许有才吧?我特么不服啊!”
南宫羽表情复杂的看着他,好像很惊讶为什么他有这种想法,微一叹息,将剑交到了白马筱手上,“这是许门主的剑。凡儿,你和剑音去一趟翰墨剑门,将剑还给许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