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加油啊!不能就这样认输啊!”
眼见白马筱被巨剑压住,唐珊雨激动的站在座位上,恨不得从这高高的观众席上跳下去。
“珊雨莫急,就算凡儿输了,为师还押了一百两在晋儿身上,我们的银库是不会亏的。”
“我哪在乎那二两银子啊!”不知是她真的焦急,还是受了周围吵杂氛围的感染,此时她的声音近乎于咆哮,“看他们这么努力,我能做的只有加油了啊!”
说着,她以手扩音,大声喊道,“加油啊!!”
看她如此卖力,南宫羽有些许触动,但很快便扫去了杂念。
对他们来说,止步于此绝对好过最后对上翰墨剑门,没错,一定如此。
尽管被唐珊雨感动,但她仍旧反复的说服着自己。
天城剑派的赔率是一赔一,结束后带着赚来的一百两银子和弟子们畅游山水,平安度过未来的几十年,不是挺好的么?
“我看,你的一百两银子算是打了水漂了。”
她这位姐夫一直很看好白马筱他们,南宫羽不服的说道,“天瀑剑非常人可以举动,被它压住,就算有通天修为,也是无可奈何。”
“呵呵,晋儿未必不是常人,而凡儿也未必是常人。”
“我看不见得,晋儿已是胜券在握。”
此时这两位似乎身份互换了过来,都十分看好对方的弟子,然而最奇幻的是,这并非是两人的客套。
对此唐珊雨并没有感到奇怪,毕竟这俩人都下了重注压对方的弟子获胜。
过不多时,冉天行看出了些端倪,笑道,“看来,你还是低估了凡儿。”
南宫羽眉头皱起,却见场中两人的姿势仍没有变化,可以她的眼力,却看见冉晋那握着天瀑剑的手,居然在瑟瑟发抖。
……
“你……”
冉晋的反应正如白马筱所预料的,果然举起的天瀑剑的要诀便是心无杂念。
这剑当真是神物,居然有如此苛刻的要求,就好像有意识一般,但总算是让白马筱抓住了冉晋的弱点。
冉晋的定力不高,这在武宗府门前已见识过一次。
“哎呀,跟那天一模一样,看来你的肾不好,要不我给你推荐个偏方?”
冉晋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了吃力的样子,握着剑柄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仿佛这把天瀑的重量正在剧增。
但这小插曲仅仅持续了片刻,转眼冉晋便停止了抖动,定了定神,说道,“哼,你这雕虫小技,真以为可以妨碍我么!”
他的计策被看穿了吗?
并且,他也低估了冉晋的定力?
“呵,真是龌龊的手段,你以为这样就可以……”
未等魂侣嘲讽完,白马筱便插口道,“是吗?纵然你能够受得住我的干扰,可你避不了你心中的杂念!”
“你说什么?!”冉晋吃惊的望着他,“你说我心中有杂念?”
白马筱微一冷笑道,“不是吗?你那师父,可一直都瞧不上你啊。”
这对于旁观者来说,是一句没来由的话,毕竟白马筱与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怎可能知道他们师徒之间的事。
可对于冉晋,这确实是他心中的“杂念”。
“师父……”
果然,他的手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一时间心中的万千杂念如江河入海一般汇入他的脑中,无法再静下心来。
“你是怎么……”
白马筱没有理睬魂侣的疑问,乘胜追击般的继续道,“天城剑派的剑意便是‘静心’,你作为大弟子,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你的师父一定很失望吧?”
冉晋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那颤抖不已的手,徒劳的用右手紧紧的握住了持着天瀑剑的左手,原本右手上的短剑也落了地,发出扰人心弦的一声“仓啷”。
然而这根本不是用双手就可以举起的,原本用来压制敌人的剑,此时却如反噬一般压制住了自己。
“我理解你,因为我也一直让我的师父失望,你知道吗,每当她对我感到失望时,都会流泪,那可是抚养我长大的至亲啊,她都会失望,我是何等的令她伤心?”
虽然他说的是自己,但冉晋显然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到他的语境之中,脸上表情渐渐狰狞,额头也逐渐渗出汗珠。
“对了,你师父是个大男人,肯定不会像我师父一样哭泣,但他肯定有自己的表达方式,比如……对你的一声叹息?亦或是……对你的一眼轻视?”
这些显然也戳中了冉晋的痛处,只见他不但颤抖加剧,眼神中也开始露出一抹悲伤与惊恐。
不知道是不是白马筱误打误撞,他说的这些均让冉晋对号入座,在自己的脑海中找到了对应的记忆。
殊不知这只是白马筱信口胡诌。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师徒俩的事,只是他明白那些算命的神棍的套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有心的听者自己便会去对号入座。
而此时的白马筱就像个算命的似的,将生活中常见,但对于冉晋来说却又格外在意的事一一说出,这冉晋果然上了当。
随着心中的杂念被唤醒,冉晋的心便无法平静,脑海中就如无数个声音在对他窃窃私语,一时间陷入了几近癫狂的境地。
“你怎么了?是不是真的没法握住剑了?难道我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让你师父如此失望吗!”
“住口!”
冉晋突然的一声怒喝,打断了白马筱嚣张的挑拨,但片刻后,他的表情居然归于了平静。
就在剑柄即将脱手之际,冉晋竟又重新握回了它。
他渐渐的合上双眼,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你说得对,若我作为大弟子仍无法静心执剑,那么我又如何配做师父的弟子?”
这一变故让白马筱没有想到,眼见他的天瀑就要脱手,此时居然峰回路转,在这种时刻还能重新静下心来,摒除如此强大的杂念,看来还是低估了他。
白马筱怔怔的望着重新回到起点的冉晋,一言不发。
“你真的可以静下心来,摒除一切杂念?”
冉晋冷笑道,“那是自然,我的确曾令师父失望,可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说罢,冉晋手压天瀑,带着他所有的信念与志向,誓要将眼前的一切阻碍尽数压垮。
胜负眨眼间便要分出,白马筱的计策并没有得逞。
聂涧枫与剑音也心中一凛,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可就在冉晋将剑压下的瞬间,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剑柄。
那只手不是别人,居然是白马筱!
“摒弃杂念,清心静气。君尔吾亦然!”
冉晋愣住了,莫非……他……
就在这一怔之间,白马筱趁机一掌打在了冉晋的胸口,巨剑脱手,冉晋连连后退。
失去了冉晋的控制,这剑压在身上岂非是更加难以动弹?
众人还未来得及猜到他想做什么,可下一秒,白马筱已经站了起来。
场上喧闹的呐喊声依旧,可南宫剑宗与天城剑派的人却怔住了。
眼前的景象,没有人预料的到,就连一直看好白马筱的冉天行,此刻也是目瞪口呆。
“这个小子……可真能带来惊喜啊……”
在冉晋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白马筱将天瀑剑举过头顶,笼罩在那巨大的黑影之下,宛如一个身披黑衣的死神。
而他脸上的,却是冷酷优雅的微笑。
……
外场的一个角落里,少女微微一笑,“这小子,果然非同凡响。”
身旁的壮汉冷哼一声,道,“只是个狂妄的小子罢了,或许有点天赋,但不足为虑。”
少女不以为然,喃喃道,“他或许,会是我们的劲敌。”
……
空旷的观众席中,红衣女子依旧优雅的坐着,轻烟薄雾缓缓的从她的朱唇之中吐出,她看着场中那举着巨剑的男子,邪魅一笑。
……
“师父,二师弟他……”
“这不可能……凡儿怎么会……”
南宫羽那惊愕的眼神中,淡淡的失落中却透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惊喜。
……
“你……这不可能!”
一个从未修习过天城剑派心法的家伙,居然短短的几分钟里便可举起天瀑!这对于冉晋来说,是万不敢相信的事实。
这还是……曾经那个毫无武学天赋的木凡吗?
“不过是心无杂念而已,我这个人呐,本就脑子缺根筋。”白马筱笑着说道,左手执着天瀑,右手握着千月玄武,这架势就像是一个修习多年的天城弟子。
“当!”的一声,巨剑砸在擂台之上,沉重到几乎让台上的每个人都感到脚下震颤,这样的气势,相比起冉晋有过之无不及。
“喝!”白马筱大喝一声,向冉晋迅疾冲来,手中巨剑猛地扫向了冉晋。
冉晋顿时大惊失色,挥剑格挡。
对于天瀑剑的进攻,冉晋过去与同门比试时经常遇到,对于可以举起天瀑的他来说,并不算是难以招架。
可他忽略了一点,同门之中并没有内力胜于他的弟子,而眼前的白马筱,内力修为可在他之上。
两刃相接,巨大的力量伴随着天瀑本身的自重,冉晋手中的短剑立刻脱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银色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