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七个人静静的环绕着跪坐在桌前,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做多余的动作,各人的心里都是百感交集,他们一言不发,却都在心里问着自己,骂着自己,恨着自己。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痛苦,渐渐的,宁静开始啜泣,捂着嘴尽力压低着声音,十分伤心的哭着。身旁的聂涧枫将她揽入怀里,下巴靠在她的头上,眼睛里也是通红一片。
看她这样,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纪可言也开始哭了起来,白鸟翎揽住她的肩,一时间气氛更加的悲伤,就连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幸子都跟着他们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内门打开,从里面的房间里,千守鹤端着木盆走了出来,将木盆放在了地上,朝着屋内跪坐下去,将门关上,才又拿起木盆站了起来,转向他们,说道,“伊织小姐已经睡了,各位也早些安睡。”
男生们低沉着脸不说话,纪可言和宁静又哭的说不出来话,只剩下白鸟翎问道,“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受了点惊吓,有点累。各位无需挂怀。”千守鹤依旧淡淡的说。
“无需挂怀?”白马筱忽然说道,猛地站起了身,“她是因为我们才变成这样,你让我们‘无需挂怀’?因为你一直拦着不让我们去救她,她才变成这样,你也‘无需挂怀’?!你这个百年老妖怪,心已经腐烂了吗!”
“白马!不要对前辈这样说话!”聂涧枫正声道,也站了起来,“伊织的事我们都很难过,千守婆婆肯定也很难过。”
“难过有什么用?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是灵者,那些个凡人你们一举手就能全部打趴下,为什么要为了隐匿自己,就仍人欺负?你们是这样,这个老妖怪也这样,甚至就连伊织她自己也这样?为什么强者要忍气吞声,弱者就可以横行霸道?!”白马筱暴怒的说,他的世界观里,这个世界明明是弱肉强食,可在这里,强者却偏偏要装作弱者,这根本让他想不通。
“你冷静一点,灵者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这时,就连魂侣都开始劝他。
“你闭嘴!”白马筱喊道。
没有人说话,也没人知道还有个魂侣再和他对话,都被这紧接而来的一句闭嘴给怔住了。
千守鹤摇了摇头,说,“年轻气盛,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端着木盆,摇着头就出去了。
屋内的人没有再说话,安静悲伤的气氛很快就转变成了困意,各人渐渐的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白马筱离群而坐,坐着靠在阳台的门上,看着中天的明月。
今晚乌云密布,看不到星星,皎洁的月亮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处亮光。白马筱静静的看着,好像在黑暗中抓住了这唯一的光,百感交集的他完全没有困意。
远处的同伴们安静的睡着,只有他清醒着,这让他想起了GSG的夜晚,他孤独的坐在沙漠中守夜,也是这样一个人看着天上唯一的光源,不一样的是开着暖气的屋内,比那时的沙漠夜晚温暖的多,但白马筱却感受到了比那时更冷的凉意。
“睡不着吗?”宁静坐靠在他背后的门旁,和他呈九十度坐着,“今天的事……说到底都是我不好。”
“别傻了,那时的你如果不反抗,结果有什么不同?把伊织换成你,我就会好受了吗?”
宁静傻傻的低下了头,的确,受辱的如果换成她,对她而言心里的确会好受一点,但对白马筱而言,没什么不同。在宁静心里,白马筱是除了聂涧枫以外,最关心她的人,如果不是白鸟翎的出现,她甚至一度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男女之间最纯洁的友谊,像是兄妹。准确来说,是姐弟。
“你快去睡吧,这是男人的事。你要记住,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谢谢。”
一如那晚的对话,宁静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
守夜的确很难熬,但对于睡不着的人而言,时间就过的快得多了。不知过了多久,又响起了一个声音,“我发现你这两天不对劲。”
纪可言坐在了不知多久前宁静坐的位置上,也是这么不在一个平面的对话着。
“以前总觉得你这人,满嘴大话,吊儿郎当,只会耍贫嘴。可是我发现,遇到大事,你从不退缩,甚至会冲在最前面。”
听着她的赞扬,白马筱毫无感情的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不是只要你在意,就能做到最好。也不是因为你在意,就需要担起所有的责任。这是总旗主大人对我说过的话。好了,我说完了。”
又回归了安静,但白马筱心里一直默念着这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又来了一个,“你还好吗?”
就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魂侣说的话时,白鸟翎没有像前两位那样坐在他侧面,而是在他对面的门框上坐了下来,一直束着马尾的头发此时也放了下来,过肩的长发,有些杂乱的刘海,配合她完美精致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的美,美的让人心旷神怡。“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会儿。”此时的白马筱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他毫不客气的说。
白鸟翎没有羞恼,刚坐下就又爬起来,但没有立刻站起,而是爬到他的面前,张开了双臂,“那就抱抱吧。”
白马筱对于这种不符合她淡漠人设的话逗出了一个苦笑,“你这撒娇是和你外甥女学的吗?”
“算是吧,你抱不抱?”
白马筱没有犹豫,也张开了臂膀,白鸟翎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身子依旧很软,白马筱问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淡淡的体香,混合着稍浓的洗发水的香味,让他心情一下子平复了很多。
抱了很久,白鸟翎才离开他的怀里,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两人的距离非常的近,近到对方的呼吸都可以完完全全的感受的到。
“希望你能开心。”说完,白鸟翎歪起了脑袋,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一如前两次那样的湿润,柔软。
宽松的和服让她看起来没有往日那红色校服的英姿飒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性感妩媚,白马筱不自觉的紧紧抱住了她,激烈的回应着这个吻,渐渐地,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两人翻了过去,将白鸟翎压在了身下,白马筱继续吻着,脑海中瞬间不再去想那些事,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白鸟翎没有任何的反抗,双手无力的放在身侧,十分的配合。
白马筱继续着他的狂乱,当他想有进一步的动作时,他愣住了。
那一瞬间,白鸟翎变成了伊织,而他变成了山口。
忽然白马筱的脑中就像有一道雷劈过,他一下子从白鸟翎的身上弹起来,靠在门框上,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喘息着。
白鸟翎对他的反应竟然没有感到诧异,而是略显失落,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坐起身,伤感的看着他,这一刻,她希望自己猜错了,但还是试探着问道,“怎么了?我可以的。”
白马筱猛地摇了摇头,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像个绝望的疯子。
看来是猜对了。白鸟翎知道他仍旧放不下这件事,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帮他解脱,可惜这根本不是这样就可以忘却的。
白鸟翎扶住他的双肩,轻轻的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别自己面对。”
白马筱没有回应她,过了许久,当他再恢复平静时,一旁的白鸟翎早已不见,他看了一眼睡着的众人,白鸟翎静静的坐靠在墙边,一只手搭在幸子的头上,聂涧枫和宁静相拥而卧,宁远顶着一头的纱布摆成一个大字躺在那里,纪可言挨着幸子。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不知道伊织现在怎么样了,还能不能睡得着。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站在了内屋的门前,呆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拉开那扇门。
内屋不大,屋中间打着一张地铺,这在日本非常常见,这里的地板上都铺着榻榻米,一些守旧的日本老人依旧喜欢在榻榻米上打地铺。
地铺上,伊织躺在那里,忽然转过头,看向白马筱。
“你还没睡?”两人异口同声的轻声说。
白马筱先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但她已经看到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拉上房门。
来到伊织身边,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医院的事,如果白马筱没有插手,那么最多是宁远被打一顿,然后按照伊织的安排,晚上在这里和山口吃顿饭就算了结,可因为他,一直对伊织心怀不轨的山口终于找到了借口。
“帮我倒杯茶好吗?”
白马筱回过神,手忙脚乱的四处张望着,发现她的不远处就放着一个茶盘,他赶紧倒了一杯给她。
她依旧躺在那里,笑着说,“扶我起来好吗,我的身体……”
白马筱将她扶起,她接过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她的脸上充满了虚弱与疲惫。
“你的身体……怎么了?”
伊织知道他的意思,单单是被强迫着一番云雨,身体不会虚弱成这样,苦笑着说,“不是每个女孩的第一次,都会遇到温柔。”
白马筱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居然还是她的第一次……
喝完了杯中的茶,递还给他,伊织轻轻说了句,“谢谢。”
白马筱赶紧帮她重新躺下,看着这样的她,白马筱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
“对不起……我……”
“你不用自责,这是我的命运。其实今天不是因为你,我迟早也是要把身子交给山口的。”
“为什么?”白马筱愣住了,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他发现了木村家族的秘密,居合会的秘密。新口组是东京最大的黑帮,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他们还想让我们加入新口组,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他被逼急了,威胁到东洲灵界的存在,源氏就会借机将我们木村家族逐出居合会。你应该也知道的,五大家族,现在只剩赤井,和我们家族一直在制衡着源氏,他们一直在找机会铲除我们。所以……为了家族,我这又算的了什么?”
白马筱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一件事背后,居然还是整个居合会的权力纷争,“你的意思是,山口其实一直在威胁你们?”
伊织苦笑着说,“没错。你们只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就算没有你们,他也会有很多的借口。这一次,我的身子既可以帮你们解脱,又可以让我们家族避过一劫,值了。”
“可是……山口不会放过你们,以后……”
“以后这种事还会有,即使你们不在。你放心,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以后的……会好很多的。”
白马筱攥紧了双拳,愤恨的说,“如果山口死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再被威胁了?”
“生在东京,根在东京,我们如果动手了,迟早会有更多的麻烦。”显然木村家族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可能会更加麻烦。
为了在灵界的势力争夺,而让他们在生界遭凡人欺辱,简直是荒唐。
白马筱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你放心,你以后……不会再被他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