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只在又林心头一绕,答案就自己现身了。Www..Com
朱慕贤和朱长安哥俩儿从夹道那头过来了,朱长安走在前头,今天他也随朱老太太一起过来拜寿。
起先他心里头对于江镇上的这些人家不怎么看得起。于江镇本来就不是个大地方,虽然这几年繁华多了,可是对于自幼在京城繁华地找大的朱长安来说,还真不值一提。别的不说,京城那路,并排四辆车也排得开。瞧这于江,路窄不说,还高低崎岖不平,平时就很少能见着一辆车。
再说宅子,京城的人都爱讲个面子,这宅子格局就算不气派显摆,也得方正阔朗。瞧这儿,就算是有钱人家,就是小小一扇门儿开在巷尾。所以刚来的那天他都找不着自个儿家的门了,怎么也没想到就那么两扇小门儿就是祖父母住的地方。
可是住了些日子,朱长安渐渐发现,这种他最初看来十分小气逼仄的房舍院落,习惯了之后,才感觉出其中的精巧来。不说旁的,就说那天井四面滴水檐的雕花儿,就精细非凡,据说镇西有一户人家房子盖了三年多没有盖完。就那么寸大点儿地方,怎么能费这么多时间?盖因功夫全在细处。朱长安随祖父去做客,那家花厅里嵌的四扇黄梨木隔扇上头精雕细琢,据说有人数过,上面有二百一十八朵花,没有一朵样子重复,姿态全不一样。
李家的大门看着也并不起眼,同镇上其他人家一样。但是进来后可以发现,这院子也不是随随便便盖的,一棵树,一块石头,位置都合适到了十分,多一分嫌重,少一分则疏。
怪不得人常说园林妙处数江南,精致风流处当真是北地比不上的。
又林不着痕迹看了李心莲一眼。她一个人独个儿待在这儿徘徊,想必是早盘算好了,以图来个不期而遇吧?
朱长安他们也看到前面有几个姑娘,他并不熟悉。转头看了一眼堂弟。
朱慕贤和又林是很熟了,两人还共同分享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关系自是不一般。当下上前施礼,又林也还了一礼。朱长安的目光在李心莲身上一转,停在了又林身上。
江南女子的肌肤都格外细腻白皙,这么一施礼一低头,露出一段优美的颈项。还有贝壳似的耳朵,一对红珊瑚珠似的耳坠微微打晃。
朱长安久在内宅厮混,很懂得美人的品鉴之道。这倒不是存心轻薄,只是已经习惯成自然。看一个姑娘是否美貌,单看脸就落了下乘,象耳珠、手腕、腰身、步态……这些细微之处才是着眼处。等又林抬起头,他也很自然地收回了目光,站在一旁听堂弟与这位姑娘寒喧。
真难得。这个堂弟好象与李家姑娘颇有几分交情啊——
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姚佩姿脾气大爱使性子,堂弟那院子里的丫鬟都是笨笨的不起眼的。他也没和亲朋家中的哪位姑娘这么说得来。
“这些日子总不见你到我们家来,德林一直念叨你呢。”
朱慕贤一笑:“这些天只顾着温书了,再说天一冷,人也懒得出门。我上次还答应了给德林一套**棋子,今天带过来了,可是没见他人影。”
“自从表叔和表弟来了,德林这些天心都玩野了,功课拉下不少。等回头你见了他,记得也督促他一声,让他收收心。”
朱慕贤一口应下。
李心莲站在一旁发急。她看见朱家兄弟进了老太太的院子,也料到他们磕完头不会在内院待着,肯定会很快就出来,特意先出来在这儿等着。她盘算得挺好,等下要是“恰巧”撞上了,她一跌倒。这里又没旁人,这兄弟俩怎么也得有一个扶她的吧?再一搭话……可不就认得了?一来二去的,她相信以自己人人夸赞的容貌和机灵,怎么也能……
原来李心莲瞄中的是朱慕贤。但是他这个堂兄也不错,一表人才,也是京城来的富贵公子。两人站在一起,真是哥哥有哥哥的好,弟弟有弟弟的妙。反正甭管哪一个,只要能攀上一个,她的心思就算没白花。
可是没想到又林这会儿正巧也从这儿过,生生把她的好事搅了。而且这朱家哥俩儿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又林的身上,连眼角都没瞄她一下。
李心莲心里不知道骂了又林多少句,她一时低头,一时侧脸的,总之是不甘心就被冷落在一旁。可是朱慕贤在于江住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和李心莲也碰上过两次,深知道这一家名声不好,又不喜欢李心莲举止轻佻,从来不与她搭话。朱长安眼界可高着呢,虽然一惯风流,可是风流也是分对象的,并非见着个姑娘就头脑发热,那就不是风流而是下流了。他一眼扫过去,就发现李心莲眉骨偏窄,两腮尖削,再加上眼睛四下乱看,明显是心术不正又缺乏教养,对她多一分的兴趣都没有。
“今天家里人多,实在是招呼不周。不过今天的用的酒,是我们家自家酿的桂花酿,你们可要多喝几盅。”
朱慕贤笑着应了句:“老太太的寿酒,敢不多喝么?再说你们家酿的酒是好,上次祖父还夸过,说仲秋时你们家送的酒和火腿都是最好的。”
“我们家也酿酒,喝过的人也都夸好呢!”
李心莲硬插了这么一句,又林只是好脾气的笑笑,朱慕贤不过微微一颔首,示意听到了,都没有回话。
“前院也差不多要开席了,你们赶紧过去吧,别回来管事儿的寻不着你们,得到处去找。”
“也好,那我们先往前头去。要是见着德林,我必定要替你问他几句功课的。”
李心莲再也插不上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家兄弟俩走了,气得直想跺脚。她满心恼火,刚想冲又林顶两句,又林已经先她一步微笑着说:“六妹在这儿站着小心吹风着了凉,到时候五婶岂不要替你担心?小英,去叫胡妈妈或是林妈妈,让她们陪六姑娘去歇着,再熬两大碗姜汤给六姑娘喝,记得要熬浓一些。”
小英脆脆的应了一声就去门口叫人。李心莲气得直扯帕子——她就算再气,也不敢和又林回嘴动手。一来她的盘算被又林撞破,心里发虚。二来,她深知道又林不是个软柿子。以前还小的时候,两人争东西,她还想和又林动手,结果没想到这丫头个子不大力气不小,还是个不吃亏的,没整到对方,反而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吃一堑长一智,李心莲是没胆子和又林动手的。林妈妈来得很快,笑里藏着刀似的说:“哟,六姑娘这小脸儿煞白煞白的,肯定是着凉了——这手也凉啊。快快,跟我回屋去歇着吧。”
李心莲被林妈妈给掇弄走了,这一天不但盘算落空,寿宴也没吃上,林妈妈做事儿老道,绝不含糊,盯着她灌下去两大海碗浓姜茶,辣得李心莲眼泪直掉。而且一直有人有意无意的看着她,她再也找不着溜出去的机会。
李家姐妹这边不提,朱家兄弟这边也颇不平静。
朱长安逮着个空,笑着问:“没看出来啊,我一直以为你在于江是潜心读书要博取功名来着。你倒是惬意,这么早就吃透了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道理啊?我瞧那李姑娘品貌不俗,家境也不错。怎么,你们什么时候……”
朱慕贤素来知道这个堂兄的脾气,也不因为他开这种玩笑就发火。
“三哥别乱说,人家姑娘还小呢。因为两家住得近,他们家长辈又是热心肠,所以平素常来常往。我和她可没有什么。”
“嗳嗳,别发急嘛,我又说别的。”朱长安搭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以前我当你是个榆木疙瘩,除了你那姚家表妹,别的姑娘都不理会。现在这样就对了嘛!天涯何处无芳草,旁的姑娘也各有各的好处。你以后啊,就别那么死心眼了啊。”
正好席上有人敬酒,朱慕贤一肚子话只能又憋了回去。
堂兄总是这样,可朱慕贤问心无愧。他觉得他和又林之间是坦坦荡荡的。又林没有兄长,他呢,妹子远在京城,平素来往也就是拿她当个妹子看待,绝没象堂兄说的那样,存了种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这一天李家十足热闹,李老太太也被人敬了两杯酒。她平时不喝酒,今天破例。酒一下肚,脸就红了起来,倒是显得更年轻了几岁。
好话人人都爱听,尤其今天是她的日子,人人都捧着寿星。李老太太的笑容多了,话也比平时多了,散了席和几个老姐妹一起又去抹牌。其他的客人陆陆续续的告辞,仆妇们穿插来去,忙着收拾。又林听说李光沛也多喝了几杯,吩咐厨房准备了醒酒汤,亲自给父亲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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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冷啊,今天出了趟门,冷风嗖嗖的往脖子里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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