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过来阻止惜瑶玩秋千的那个丫头连忙过来认罪,说那秋千的绳索是今天早上就发现有些坏了的。刚才惜瑶荡得太高,那丫头担心惜瑶摔着,才过来阻止。
惜瑶歉然道:“是我的错,我一时贪玩,若是自己摔着倒也算了,不曾想还连累王爷。”
“没关系。”靳世晨宽容道,“你没摔着就好了。”
听了这话,连琴心里别是一番滋味,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而另一边的靳世昊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连琴略带苍白的脸上时,靳世昊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看到靳世昊的这个笑容,连琴的心一颤。
“何淑,你帮我照看一下五哥五嫂,我还有事,先走了。”靳世昊淡淡地说着,也不等她的回答,转身就一个人走了。
何淑见靳世昊如此,有些诧异于靳世昊的漠然。但她到底是聪明知礼的女子,便马上说是要带着靳世晨等人去休息,顺便去叫大夫过来。靳世晨知道靳世昊脾气有些怪异,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也已习惯他如此了。
靳世晨本是与来靳世昊这里做客的,却不曾想到会在园子里遇到风惜瑶。如今他也受了些伤,便也不再继续留在穆王府,自带着连带、风惜瑶离开了这里。
回仪王府的路上,连琴显得心事重重。
其实靳世晨对惜瑶的过于爱护,也不是没有引起过连琴的怀疑,只是连琴认为靳世晨只是受陈靖之托照顾惜瑶,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然而今日见靳世晨看向惜瑶的眼神,那种怜爱与关切,难道真的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吗?
这天晚上,夜已然很晚了,天边有月亮半露着脸,好像是一个害羞的姑娘犹抱琵琶半遮面,满天的星星静静地亮着,好似在诉说无尽的心事。
靳世晨今晚还在书房里忙于一些政事。
昏黄的房间里,桌上一灯如豆。连琴站在屋子外面,凝视着天边的月亮,已快半个时辰了。
“夜深了,王妃,你先去歇着吧。”苏嬷嬷拿了一件披风为连琴披上,慈爱的劝道。
苏嬷嬷对王府里的其他人都很冷漠,可对连琴却是无微不至。
连琴想着今日的事情耿耿于怀。终于,她忍不住问道:“奶娘,你觉得……王爷待惜瑶如何?”
苏嬷嬷愣了一愣,又凝视着连琴那张满怀心事的面容,顿时明白了。
她……终于发现了。
靳世晨对待惜瑶的那种非比寻常的关切。就是惜瑶来仪王府的第一天,苏嬷嬷就已觉得惜瑶留在府里不妥,尤其是随着惜瑶年纪渐长,她那原本的美丽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有女子的韵味。何况,她有一双迷人得神密的眼睛。
其实私下里,苏嬷嬷也曾暗示过连琴很多次,只是连琴一来单纯善良,二来太相信靳世晨对她的心意以及惜瑶的人品了,所以一直未往那些方向去想,纵然有很多次发现靳世晨待惜瑶不同他人,连琴也只当他只是同情惜瑶及为了做到当初对陈靖的承诺。
“王爷对风惜瑶,好得不太寻常了。”虽然连琴可能会受到伤害,但苏嬷嬷依然如实道。
连琴明白苏嬷嬷的意思。
“可是我不相信!惜瑶……我待惜瑶那般好,惜瑶不可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连琴仍然在怀疑犹豫。
“王妃!”苏嬷嬷语气深沉道,“人口隔肚皮啊……”
连琴的心仿佛沉入了无底的深渊,慢慢冰凉。
这些日子靳世晨都很忙,因着朝中局势越来越复杂多变。而现在的太子体弱多病,这些天更是病得不轻,朝中许多人已渐渐坐不住了。
太子多病,若当真有一天,太子还来不及继承王位就去了,那皇位又该传给谁?靳世晨?靳世晟?还是靳世昊?而这三位皇子心里,也该各自有各自的计较了。
然而此时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靳世昊才封王不久,皇上就让他去他的封地东北平州生活。这也就意味着靳世昊将离开京城,不知何时才会回京。皇后自然很心疼靳世昊,不忍心让他离开,无奈皇上心意已决,皇后也无可奈何。
毕竟皇子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京城。
随着靳世昊去他的封地的还有何淑与惜年及其他下人。惜瑶还说惜年离开皇宫后,他们姐弟就不会难以见面了,却没有想到,这么快惜年就要离开她去平州生活了。
惜年离开的时候,惜瑶想去送送惜年,曾想向连琴提过这件事情,但不知道是不是惜瑶的错觉,近来连琴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有时竟似刻意回避她一样。惜瑶虽然也觉得奇怪,但细想下来,可能是连琴最近心情不好吧。因为前些日子,连琴又入宫去参派了杨贤妃,杨贤妃再一次问起了连琴是否有喜。
虽然连琴与靳世晨在外人看起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但连琴嫁给靳世晨三年了,一直不曾有喜讯,靳世晨倒不是很在意,只是每次入宫,杨贤妃都会问起连琴是否怀孕,见连琴一直没有传来好消息,她还向靳世晨提过几次给他府里添几个侧王妃,只是靳世晨一直没有答应罢了。
近来连琴态度冷淡,情绪不太稳定,可能就是为了此事吧。
因近来连琴有些消沉,惜瑶也不好拿自己的私事去打扰连琴。
这日连琴到宝山寺许愿去了,她只带了苏嬷嬷与另一个小丫头香秀,惜瑶留在府里做一些杂事。近来连琴出门都不带她,她也有些习惯了。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万木复苏的时节,今天的天空特别地蓝,就像惜瑶小时四处流浪时所见到的大海一样,蓝汪汪的怡人舒畅。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放风筝了。
做完了苏嬷嬷吩咐下来的杂事后,惜瑶便一个人在花园亭子里闷坐。靳世晨从外面回来时恰好看到惜瑶闷闷不乐地靠坐在六角亭子的朱漆栏杆边,看着池子里的锦鲤发呆。因为最近连琴的态度以及惜年将外出,惜瑶心情都不太好。
靳世晨也发现近来惜瑶心事重重,便沿着石板铺成的小道走入亭子里,问惜瑶是否有心事,惜瑶犹豫了一会,才说她担心惜年去平州,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靳世晨知他们姐弟情深,便宽慰了她几句。
有风从湖面来吹来,吹乱了风惜瑶的一缕头发斜过她的白皙的脸庞,风惜瑶伸手轻轻地将那缕头发推掖在耳背后面,长而密的睫毛微微一晃,又向上一扬,一汪清灵的眼睛仿佛是黑眼里的辰星般清亮柔丽,又似一潭秋水微波粼粼。眼波流转间,一股迷人的魅力惹得靳世晨不觉心动了一动。
靳世晨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惜瑶的时候,也是一个春和景明的好天气,那年的杏花开得极为灿烂,惜瑶穿着水绿色的衣裙,头上扎着两条绿丝带,清纯可爱。
可能刚认识惜瑶时,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所以他一直将她当小孩子看,可这段时间以来,随时她年纪渐长,人也越长越漂亮,如今他才注意到惜瑶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孩子了,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惜瑶,你长大了。”靳世晨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