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陆吾更想不通的是,帝俊听完了陆吾的汇报——当然,陆吾隐去了“不死树”的名字——竟然没有大发雷霆。
帝俊慵懒地移动了一下身体,道:“就这么一棵树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陆吾,此次你处置得当,杀死了叛徒窫窳,有功。不过,功过相抵,你就继续做你的昆仑山神吧。至于昆仑山,该封印还得封印,就有劳颛顼帝了。”
“臣份所应当。”颛顼帝道。
“天庭最大的生存危机解决了,”帝俊道,“下界的麻烦事,众神有什么好对策。”
众神议论良久,仍是纷争不断,达不成统一。
“众神,你们是‘天庭乐逍遥,闲事管不着’,”帝俊叹息道,“人尚能救神,而众神还在沉睡——难道非要毒虫猛兽,刑天、夷羿站在了吾等卧榻之旁,你们才会醒悟。”
“帝俊教训的是,”尧帝道,“自古神、人一家,人有难,神岂能旁观?莫不如急调祝融、蓐收、句芒、禺疆四神,他们足以横扫下界反叛大军。”
“众神以为如何?”帝俊道。
“这不免小题大做,”炎帝道,“以臣之见,祝融、蓐收更适其时。”
“好,”帝俊道,“祝融善火攻,曾一把大火烧得蚩尤焦头烂额;蓐收作为天庭的刑戮大臣,也该为天庭正风气,树正义。好,即可宣召。”
众神散去。帝俊密诏陆吾。
“臣陆吾参见帝俊。”陆吾道。
“陆吾,你可知罪。”帝俊厉声喝道,“你想要欺瞒帝俊吗?”
“这,这,”陆吾惶恐道,“众神在场,臣不敢妄言。请帝俊责罚。”
“陆吾,你是个明白人,”帝君道,“起来吧。若是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这件事,你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他——可说他们会把它带往何处吗?”
“窫窳没有说,臣确实不知。”陆吾道,“可是,臣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不知道可不可以问帝俊。”
“什么事?”帝俊陡然变脸。
“是关于永生的事,窫窳说的,臣实在不明白。”陆吾支吾道,“或许这件事与整件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帝俊脸色缓和了不少。帝俊示意陆吾往下说。
“窫窳纵身跃入火极深渊的时候,朝着臣大笑着说,”陆吾道,“说‘他会永生的’。火极深渊会把他烧的尸骨无存,他又何来永生呢?难道像窫窳这样反叛的小人也有了如此坚定的信仰?”
“说得对!”帝俊道,“窫窳是不可能有这样坚定的信仰的?他还说过其他的话吗?”
“没有。”陆吾很肯定。
帝俊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只以为刑天、夷羿、天女魃、应龙率领毒虫猛兽制造天下大难,不过是小人趣味相投、一时得志,搞些破坏,借以抒发多年来积压在他们心中的怒气。是以帝俊略有放纵。现在,他们居然设局盗取昆仑山的不死树,并且成功了——这个打击对帝俊而言过于沉重,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帝俊明白自己的一世英明、无上权威可能转眼间如泡沫般消散。
现在的问题是,刑天、夷羿、应龙、天女魃盗取了不死树,他们会把它种在何处——不死树藏是藏不了的,只有找一个它喜欢的地儿种下去,它才能活。
帝俊倒不担心不死树的安危——既然刑天、夷羿、应龙、天女魃想尽方法把它盗去,一定是看中了它的价值,一定会让它活着。事情的关键是怎样尽快找到不死树,并从他们手里把它夺过来。
帝俊知道,栽种不死树这件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非应龙不可。而适合栽种不死树的地方,非海外不可。
“陆吾,昆仑山你是暂时回不去了,”帝君道,“明日,你就随祝融、蓐收下界去吧——你去代替冰夷的位置。你让冰夷回天庭,我与冰夷另有要事相商。记住,你不管在哪里,都是帝俊的大管家,昆仑山的山神。”
“陆吾领命。”陆吾道。
陆外东海。
应龙潜藏在一朵神醫云里,停停走走,他需要找寻到海外仙山,一座适合不死树生长的山,把它种下去,等到该用的时候,再回来取。之所以往东海外寻找,那是窫窳告诉他的。东海水波浩渺,天蓝水蓝,甚是美丽。应龙极目远眺,望见了一座在东海上漂浮着的山,很像窫窳说的仙山的样子。
应龙按下云头,来到了漂浮着的这座山上。不管应龙走到哪里,头顶总有一朵云跟着。
应龙只走了几步,感觉到怀中的不死树突然鲜活起来。应龙将不死树取出来。不死树原本收缩着的枝叶渐渐舒展,枝叶的颜色也越来越绿,越来越亮……它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醇和静心,就连草莽性格的应龙闻到这个味儿,也觉得心清如水,心旷神怡。
应龙暗喜,心中默念道:“看来,这儿就是窫窳说的仙山了。”应龙替不死树挖了坑,然后把它栽种下去。应龙怕自己不记得种不死树的位置,就搬来一块巨石,立在不死树的北面——可他不知道,不死树一旦成活,会不停地游走,变换形状——唯有它的香味儿永不改变。
应龙绕着山走了一圈,看到这座山叫蓬莱,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槐江山下的战场,又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人、兽与神的大战。
祝融、蓐收率5000神兵加入。陆吾接替了冰夷。神增加了新生力量,力量更强大了。人与兽的队伍反而因为应龙的离开而变得弱小。
两相列阵于槐江山下。
祝融手持利剑,在阵前来回走动。不时口中、鼻中、耳中俱喷出火来,喷出的火还会在空中炸裂。毒虫猛兽很少见到过这种阵势,有胆小的开始左顾右盼、左冲右突。祝融见时机已到,利剑一挥,神的队伍如一张巨网罩上了毒虫猛兽的队伍。
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杀。无奈毒虫猛兽的队伍阵脚已乱,被神兵来回几度冲杀,就轰然瓦解。夷羿、刑天、天女魃见大事不妙,对着面和蓐收、陆吾、神武罗虚晃了一些招数,顾不得照顾手下的毒虫猛兽,往蜀地逃走了。毒虫猛兽也有跟着往蜀地跑的,也有逃回了老窝的。槐江山下,到处是四处逃串的毒虫猛兽,到处是追杀的神兵。这时,蓐收祭出了自己的弧形镰刀,镰刀所到之处,如割草一般——毒虫猛兽死在弧形镰刀之下的不计其数。
当然,如蜪犬、穷奇这样的灵兽,原本地位显赫,故即便是面临山穷水尽的境地,也是死战不退。他们习惯了集体觅食,团体作战,现在处于弱势的时候,便把这一个法宝拿了出来。蜪犬、穷奇两两相依,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圆圈阵。一边冲杀一边有序退却。
这个圆圈阵发挥了它巨大的能量,它旋转的时候,像碾压机,无数神兵刚靠近就被碾成了肉饼。祝融见了,脚踩火轮,升至圆圈阵上空,而后口中喷火,烧的蜪犬、穷奇皮开肉绽。蜪犬、穷奇终于败逃了。
总之,槐江山下这一仗,虽是两败俱伤,但是,神总算是赶走了毒虫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