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亘正在熬汤,鱼汤。
这小湖中有一种特产的白鱼,肉质细嫩,通体无鳞,王亘便叫江无尽打了几尾上来,剩下的虾蟹都叫林火儿拿去煮了。
王亘先是将一种叫做山硝的岩石中间掏空制成石釜,内注清水后拢火烧热。待釜内之水至六成热时,将白鱼配以野菜杂菌放入,等到水烧到九成热眼见就要沸腾时,便向其内加入少许凉水,如此反复三次后,将火弄小,上面盖上大片蒲叶,边角压严,再慢慢熬煮。
由于这叫做山硝的岩石本身有一种咸涩的味道,王亘也是以前采药时偶尔发现,这味道既可以很好的中和白鱼原有的腥土气,又能原滋原味的将白鱼的鲜香充分的展露出来。而且山硝的容热性能非常好,虽然不易变热,可是一旦变热后也经久不凉。
随着鱼汤不住熬煮,一股清淡的鲜香,温温和和的飘散而出,不断的挑逗着众人。萧玉韵与江无尽已经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了半天了,直到烟媚行将石釜上的蒲叶掀开之前,江无尽与萧玉韵已经各咽了六次口水。
汤汁稠炼,白如牛乳。红椒、黄菌正随着沸腾的汤汁不断的上下起伏。鱼骨、鱼肉、俱已消融,甚至连鱼儿的魂灵儿都已经化作这浓郁汤汁中,最为鲜香的那的一部分。
江无尽与萧玉韵再也忍不住了向王亘叫到:“老七我们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吃?”
王亘看着已经急不可耐的众人,露出一丝坏笑道:“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会儿。”
可是王亘显然太过于低估美食对吃货们的诱惑了,王亘的话还未落地,众人便已经齐齐的向王亘说了一声“切——!”,然后便争先恐后的向食物扑去。
香的肉,浓的汤,鲜美的虾蟹,还有入口崩脆的天香豆蔻,配上酒液金黄的仙神醉。
众人喝着、笑着、吃着、闹着、梦着。
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不知名的歌,大家不管会唱的,还是不会唱的,都扯着嗓子跟着唱了起来,尽管不那么好听,但却意气飞扬。
正少年,我有梦,不计得失。
纵有痛,和血吞,满腔热火。
向前冲,不再乎,困苦折磨。
就算伤,心还在,岂能退缩。
即便败,大不了,从头来过。
只要对,不要问,管他许多。
日月转,春夏换,岁月如梭。
盼明朝,乘长风,指点山河。
日西暮,晚霞出,酒喝干,人已醉。
湖水倒映着落日,灿烂但却昏黄。湖面上渐渐升起薄薄的轻雾,使这湖面好像是笼着轻纱的梦。
烟媚行倚坐在湖边的一方岩石上,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王亘出神。
烟媚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久得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都已经记不得了。烟媚行轻轻的问自己,自己为什么如此开心,是因为他们,还是他?
这是王亘这辈子第一次喝酒,喝的却绝对不少,相反比大多数人都要多。王亘似乎天生酒量就很好,这从已经醉倒的其他人身上就能看出来。而且醉倒的人里还包括平时酒不离身的叶知秋。
“你为什么要在他们所喝的‘仙神醉’中下药?”王亘将手中的一块小石丢入湖中淡淡的问道。
“原来你早已经知道了?”烟媚行慵懒的说道。
“就算我的酒量不错,但我自问还不会比二哥的酒量好。”
“二哥?呵呵,叶知秋如果真是像你看到的那样,那他就不是叶知秋了。”
“我初识金骏眉时,他曾经说过我像一个人。”王亘淡淡道。
“叶知秋?”
“正是,所以二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应该知道。”
“你很聪明,聪明的让我都有些怕你。可是你毕竟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这世间上的阴暗险恶。”
“你说的没错,但我不畏惧。而且我认为二哥之所以将自己隐藏起来,是因为他不想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但愿如你所想。那你知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会在短短的半年内便进步到如此程度?”
王亘听闻此话,陡然转过身来,面向烟媚行。
“你知道?”
王亘虽然闭着眼,但奇怪的是烟媚行好像依然能感觉到王亘嗜血而平静的目光。烟媚行的修为绝对要比王亘强大许多,但心里却仍然忍不住一颤。
“我若知道便不会问你。”烟媚行顿了一顿接着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的身世绝对不会只是被秦老捡回的弃婴那么简单。”
“那又怎样,谁是我的父母很重要么?”王亘平静道。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够忍住不问我关于你自身属性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既然与你单独在这里,就已经准备好要告诉你。”烟媚行眼中的目光愈加柔和。
“你知道我过去的十五年是如何过来的?”王亘没有直接回答烟媚行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知道但不了解。”
“如果你了解就会明白,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至于其他的我不在乎。但若是有人想要夺走我现在的一切,那么他最好有跟我一起同归于尽的觉悟。”
烟媚行轻垂螓首低声道:“我知道你在防备着我,但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是不会加害于你的。”
王亘叹了一声道:“我的身世就是你接近我的原因?”
烟媚行幽幽答道:“是吧?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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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禇离如约而至,七子也都早早洗漱完毕,站在天宝阁外面的空地上等候。
禇离见所有的人已经到齐,便清了清嗓音道:“你们都知道我所在的冥杀宫除了负责宗门刑罚以外,最主要的就是对外杀戮,从今天开始你们除了正常的修炼以外,便开始跟我学习如何进行搏杀。而我所要教给你们的就是要如何操控自己的‘杀心’。要知道从上古仙神大战之后,不知什么原因天弃大陆上已经万年没有出现过飞升之人,而且从那时起,修行之人的寿命也大大缩短,即便是天阶境的大能也只不过区区五百年左右的寿命。所以如今修行之人大都失去了飞升得道之心,一旦修炼有成便都去了世俗红尘中寻求享受。而修行之人也逐渐放弃了最初追寻天道以正自身的目的,转而变成了各大势力争夺资源和实现意图的武力保证。”
“师叔是说,我们已经不是单纯的修真之人,而是逐渐变成了‘杀者’?”叶知秋问道。
禇离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但是你们要明白,虽然很多时候武力就代表着实力,但是有些时候实力却又不仅仅只是武力。单纯的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尤其在世俗中更是如此。而我们北殿宗之所以分为五门,也是出于各种应对和需要。世间之所以有争斗搏杀,大都因为资源匮乏和理念不同而引起,平头百姓想要吃饱穿暖,为官者想要平步青云,吾等修行之人想要提升修为,那便要与人争、与天争、甚至与己争。每当你们举起刀剑杀向眼前之人时,你们可能不需要所谓的理由,但你们一定要清楚的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一定要制眼前之人于死地。所以说作为杀者首先要明白自己是为何而杀,第二,杀者一定要懂得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第三,杀者必须要泵定自心,不能让杀戮蒙蔽了自己的本性。最后,杀者要争取做到以小杀止大杀,以杀正道,只杀那些该杀之人。此是为‘杀心’!”
说到了这里,禇离轻咳了一声,目光逐一从七子脸上扫过之后才接着道:“所以说,我要教给你们的乃是‘不杀’之杀。”
“那我们的‘不杀’之杀,要从何开始呢?”王亘感兴趣的问道。
禇离深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当然还是要从‘杀’开始。”
“不过在锻炼‘杀心’之前,你们还要到‘天宝阁’二层中去挑选现阶段适合你们自己的功法,但千万要记住万勿贪多,要知道通千法不如精一法。”
“至于王亘吗?”褚离又深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甚至比刚才的叹气还要无奈。
“根据你属性测试的结果只能先放弃挑选,一切等待宗主决定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