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遥的眼神太过冰冷,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曲相宜面前露出如此冷酷的模样。
盛临遥往日的不计较全被曲相宜当成了容忍,她万万没有想到,盛临遥居然会这样质问她。
曲相宜在盛临遥冰冷的视线下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真相,否则等待她的将会是她的末日。未出嫁前,窦静妤的高贵地位是她非常清楚的,嫁进国公府后,她对这个更是明白,得罪窦静妤,她绝对没有好日子过,更别说将窦静妤送给她的东西扔掉这样打脸的事情。
曲相宜抖出拙劣的借口:“它,这簪子丢了,我说我怎么一直找不到,原来在你那里啊。”说着,曲相宜就伸手想拿回簪子。
“你还有脸说它丢了。”盛临遥淡漠的口吻下是深藏的不满,盛临遥在她碰到簪子前先一步拿到手里,曲相宜不甘的放下手,宽大的袖子掩盖住她紧握成拳的手,形状修剪的完美的指甲在她手心中印下深深的痕迹。
“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不相信我?”曲相宜一说这个就起劲了,她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夫妻同心,可你居然不相信我?”
“这时候才把这说法搬出来?”盛临遥冷冷道。
“本来就是嘛,何况,我又怎会故意将娘送我的东西给扔了呢?这簪子真的是我丢的,我害怕让娘知道会伤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曲相宜有些心虚的说着。
她眼神左右游移,根本没发现盛临遥愈加冷酷的脸色。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不把实情告诉娘,娘会更伤心。”盛临遥紧抿着唇:“因为娘会觉得,你看不起她送你的东西。”
“才没有这回事!”曲相宜如同惊弓之鸟的大声反对,她在盛临遥冰冷而毫无波澜的眼神注视下,大声的反驳:“娘送我的东西,我都很认真仔细的保管,每日都要查看一遍的,这支簪子,我暗中也派人找过,但是,真的找不到,我才作罢的。临遥,我也准备了好久,我想过要告诉娘这件事,但我怕娘伤心,才一直犹豫不决,临遥,你相信我,我是你的妻子,我不会骗你的。”
曲相宜双眼满是期冀之色,楚楚动人的神情令她宛若一朵菟丝花,微微颤抖的身体更让男人觉得她可怜极了,需要有人去将她揽入怀中,百般安抚。
“你想不想知道,这支簪子,我是在哪找到的?”盛临遥答非所问。
“啊?”曲相宜眼神闪烁,她道:“好啊,临遥,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我都让人找了几遍了,都没找到啊。”
“去年,四弟中了蛇毒,那天晚上,我在花坛里找到的。”盛临遥淡淡的看着曲相宜脸一下子全白了,她艰难的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不可能。”
“对啊,我也觉得不可能,你能不能说说,簪子你是什么时候丢的?”
“我……”曲相宜侧过头不怎么敢看他,而盛临遥却紧紧相逼:“你既然说你自己让人找过,那么应该很清楚是什么时候丢了东西吧,那你能告诉我吗?”
“我……”
盛临遥道:“难道你想说,是那天晚上丢的吗?”
“对!”曲相宜病急乱投医,她连忙点头,头脑一热,竟然给她想出了非常完美的回答:“那天晚上回来卸妆的时候,我就发现娘给我的飞燕簪不见了,我本来想告诉娘,但是四弟受了伤,我再说这件事情极为不妥,我还想告诉你来着,可是,那天晚上你没回来,我就暗中安排人去寻找,却一直都没找到,我也没敢告诉你。”
“你记得挺清楚的。”盛临遥意味不明的说道。
“当然了,这可是件大事,我怎么会忘记呢。”曲相宜干笑几声。
“你应该不知道,”盛临遥故意等曲相宜问了一句:“不知道什么?”
“那天晚上,我发现你来得很晚,回去的时候,我一直跟在你身后。”盛临遥不顾曲相宜忽青忽白的脸色,他继续说道:“所以,你说的,我全都听见了,也看见了,包括你将飞燕簪嫌弃无比的扔掉的样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临……临遥,我没有……”曲相宜苍白无力的否认着,她根本没有想到,盛临遥居然明知这是怎么回事,却依然看着她装出这幅样子。
“我娘视如珍宝的东西,你却将它看的一文不值,你将她的心意尽数踩踏,你还想得到什么?你以为,会有人那么傻,左脸挨了巴掌,还要眼睁睁的把右脸送上去?!”盛临遥站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冰冷的述说着,平淡无波的语气下掩盖着滔天的愤怒,曲相宜再怎么装傻也知道无法隐瞒下去,可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是,是我亲手把它扔了的!”
曲相宜迎着盛临遥阴冷的视线,高昂着下巴,叫嚣道:“给别人的,都是那么珍贵,看上去价值□□的宝物,可是给我的,却是这样灰扑扑,丑陋无比,一文不值的东西!盛临遥,这种东西,你让我怎么珍视?!”
“是她先将这种东西送给我的,她贬低我,看不起我!我为什么要——”“啪!”
曲相宜被盛怒的盛临遥扇了一巴掌,含怒出手,动静自然不同寻常,曲相宜被他一巴掌掀翻倒地,话语自然应声而断。
曲相宜双手捂住脸颊,从她手指露出的缝隙来看,盛临遥的一巴掌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
“你居然打我!”曲相宜抬头,瞪视着盛临遥的眼中已流露出明显的恨意。
“死不悔改。”盛临遥的语气依然平静到底。
“我就是死不悔改!”曲相宜嘴角扯出自傲的笑容,她轻提眼角,道:“你能奈我何?”
“飞燕簪,是皇上赐给我娘的。”盛临遥驴头不对马嘴的说道。
“你抬出皇上又怎样?皇上给的……皇上?!”曲相宜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对劲,依皇上对窦静妤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又怎会给她不值钱的东西?
“曲相宜,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有这般的地位,可都是我娘和我给的。”盛临遥无视了曲相宜面白如纸,摇摇欲坠的神色,他道:“说起来,曲尚书教导女儿可真是失败透顶,百年曲家,却能教养你这样的女人,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
“盛临遥,你什么意思!”曲相宜贝齿折磨着自己的嫣红的下唇,眼中有惶恐,也有恨意。
“曲相宜,你上不孝父母,下不和妯娌,更是妒忌无量,心胸狭窄,光是‘七出之罪’你就犯了两条,你认为,我是什么意思呢?”
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一字一句吐露出这样狠毒的话语的男人,实在是陌生无比,曲相宜几乎认不得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将近一年的男人了。
虽然说,盛临遥与她同床,一个月内,也只不过三天罢了,多数时间,来到她房内,只是在外间的榻上休息。
“你想休了我?”曲相宜如同疯子一般的大叫:“不可能!你休想休了我!我可是上了盛家族谱的女人!你想休我?永远不可能!”
“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吧?”盛临遥第一次轻蔑的笑出声:“你会上族谱?谁告诉你的事情?”
“什么!”曲相宜瞳孔蓦然放大。
“你难道以为,嫁进国公府,你就上了族谱吗?”盛临遥慢慢的打碎她的希望:“我盛家的族谱,可不是什么人都上得了的,曲相宜,你看见有人在族谱上写了你的名字吗?”
“你,盛临遥,你!”曲相宜满肚子的话要说出来,可她就像哑巴一样,只能重复着这句话。
“我是国公世子,可你还不是世子夫人呢!”盛临遥留下这句话,也不再看瘫倒在地的曲相宜一眼,冷淡的离开了。
守在门外的知春见盛临遥离开,之前听到里面发出不好的声音的知春立刻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声:“少夫人。”
没听见曲相宜的应答之后,知春担心的走了过来。
“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知春看到曲相宜狼狈的倒在地上,神情灰白的样子时,惊呼着跑了过去。
“少夫人!”知春在曲相宜身边焦急的唤道。
“知春……”过了好久,就在知春想要出去叫人喊大夫的时候,曲相宜才像失了魂一般的出声了。
“少夫人,您怎么了?地上凉,您快起来。”知春连拖带拽的将瘫成一堆烂泥的曲相宜从地上扶起来,放到床上。
“我,我没上盛家的族谱吗?”曲相宜眼睛动了动,双唇微动。
“这个……”知春哑然,她道:“奴婢也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的名字不在族谱上?”曲相宜喃喃着,声音却越来越大。
“少夫人,您冷静点!”知春心知不妙,连忙阻止她。
“啪!”曲相宜掌掴了知春,知春一侧的脸颊迅速红起来。
感觉到脸颊的痛意,知春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看到曲相宜又是一巴掌袭来,连忙忍痛“噗通”一声,狠狠的跪了下来。
“你身为我的贴身丫鬟,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曲相宜神色狰狞的喝问道。
“少夫人!”知春无辜的说道:“这种事情,是每个家族隐秘,奴婢卑贱,有谁会告诉奴婢这种事情呢!”
知春叫着冤,曲相宜却不相信她,只见曲相宜冷冷一笑,道:“没人告诉你,你就不能去打听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一早就弄清楚,让我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屈辱!”
曲相宜伸手掐着知春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眼神阴森森的,似乎还带着怨气:“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少夫人!”知春很受伤,她苦着脸哭诉道:“少夫人,奴婢如何去打听?攸关族谱,都是头等的大事,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敢去问这些事情?”
“一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少夫人,奴婢还想陪着您,伺候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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