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可能性很小。
缺月门虽然性情乖张之辈不少,但若非必要,通常也不会随便在世俗界滥杀无辜,何况要收徒的是沙罗,后者在魔教中算是性情温和的,不会做出威胁恐吓这么low的事情。
而应家若是接触过其他修行者,从别处知道了缺月门的魔门根底,也就该知道魔教比正道更不能得罪。
但苏淼还是将它纳入了考虑。
“最坏的情况下,需要面对能够操控数十个鬼奴、且自身修为在通幽境以上的鬼物,还有幕后操控它的黑手,同样有可能是通幽境,甚至在其之上的化神境。
并且要在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从应家手中抢到应青璃。
最后撤离时,可能会引起通天河流域那几个修行宗门的注意,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大约是10%……
敌人数量初步估计在20-40人,其中通幽境以上预计为5-10人……”
小型的修行宗门,拿得出手的强者并不多。
别说合道,一般能修到通幽境的,就已经足够担任长老了。
即便是掌教,往往也只是化神初境。
但不排除有些宗门与那些大势力有接触的可能。
而且,还可能恰好有某些正道宗门的弟子经过这里,也会造成额外的不确定因素……
“看来下山前准备的东西还是少了点……”
思忖间,一行行灵力勾勒的文字在苏淼指尖凝成。
而后一一镌刻到玉简上。
事前计划,事后复盘。
这是一个优秀玩家的职业素养。
差不多写了有几千字的样子,苏淼才停下来,考虑了一会儿觉得没有遗漏,才合上玉简。
喝了一口灵果泡制的茶水,把刚才消耗的灵力补充回来。
然后才将客房四角的几面旗子一一撤除,收回到储物法器中。
做完这些,过了几分钟,就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苏师叔,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下去用餐。”
门外说话的是邱雨。
“知道了。”
苏淼应了一声,跟着邱雨出屋下楼。
修士到了炼气境以后,引气入体,是可以不用吃饭的。
这里的饭,指的是五谷杂粮。
而灵蔬、灵兽这些食材,不仅滋味鲜美,更是对修行大有好处,所以一般阔绰一点的宗门,都会有专门的场地种植蓄养这些东西,用来给门人定期提供饭菜,改善伙食。
但苏淼一行现在已经下了山,并不想引人注目,也就入乡随俗,由邱雨吩咐客栈的后厨做了几道小菜,再加上一些几个本地的特色点心、酒水,摆了一桌子。
这家客栈楼上是客房,楼下是吃饭的大厅。
像新安县这种地方,说好听了是县城,人口其实也才不过几万人,和前世的天朝根本没得比,但现在刚好是饭点,大厅内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
其中不乏行脚商贩、本地猎户打扮的人,说话声此起彼伏。
苏淼坐下来没一会儿,就看到几个穿着本地捕快装束、腰佩刀剑的年轻人从外面进来,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招来店小二点了几个酒菜,边吃边聊。
“听说了吗,应家前几天又死了个家丁。”
“嗯,好像是晚上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井里,天亮的时候才被人发现,捞上来就已经断气了……”
“这么倒霉吗?”
“这可不是单纯的倒霉,听我舅公说,这新安县几年前曾经出过一头厉害的邪物,前前后后害了十几口人,就连应家也被那鬼东西缠上,还好有一位仙师经过此地,出手镇压了邪物,将它封印在应家大宅后院的那口水井中!”
“真的假的,说得这么玄乎?”
“反正我舅公是这么说的,据说那口水井自从封印了邪物,就没有再出过水,可偏偏井壁上却长满了杂草,邪门的很。
对了,听说那仙师当时还看中了应家的小孙女,想要收她为徒,但因为孩子年龄尚幼,应老太爷不放心,所以才推迟了几年。没想到最近这些日子,那邪物又开始不安分了。”
“……”
几个人又断断续续说了几句。
苏淼听在耳中,心念微动。
这几个人言谈中提到的“仙师”,多半就是沙罗了。
而所谓的“恶鬼伤人”事件,倒是和他先前做出的猜测差不多,正因为鬼物被沙罗封印了,所以县衙调查到最后才会无果而终。
只是,沙罗当初竟然没有将鬼物直接除掉,而是镇压在应家的水井中……
故意的?
说起来,苏淼对自家师父的脾性也算是有些了解,后者的确是经常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嗯,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做事情总是喜欢拖泥带水,一点都不干脆……
放着一个随手就能杀掉的鬼物不杀,而是用更麻烦的方式封印起来,然后把这个麻烦甩给徒弟,美其名曰“历练”。
这种事情,很像是沙罗能做出来的。
不过……
虽然这几个人看起来只是俗世的普通人,但也不能排除是修士伪装的可能性。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些话题,目的就是为了引有心人上钩。
对于修士来说,想要把修为遮掩起来,办法很多。
但若压制到和普通人无异,而且还能不被其他同阶修士看穿深浅,就非常困难了。
据苏淼所知,只有那么三四种方法。
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苏淼放下碗筷,端起杯子慢悠悠喝着茶水,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那一桌的人又嚷嚷起来。
“……你们说,这鬼怪之谈,究竟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不过八年前那起案子倒是真的,县衙里面至今还留着当时的卷宗,我曾经亲眼看过一次。”
说话的青年脸上泛着红光,说话的时候还喷着酒气:“要不,咱们兄弟几个今天晚上就过去看看,要真是有什么脏东西作祟,就顺手将它宰了,也算是替天行道,如何?”
“这……”
“你们该不会是怕了吧?”
“怕……怕个鸟,干了!”
几个年轻捕快显然喝酒上了头,热血一冲,当即就拍桌子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板凳上拿起各自的刀剑。
“师叔,那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