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
他也真敢说。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听到苏言竟然提出要他的船运心里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
换在平常,碰到如此漫天要价之人,乔德文先拍桌子,再拍拍屁股走人。
然而,此刻的乔德文尽管满腔怒火,却没敢把怒火撒在桌子上。
屁股更没有挪一挪走人的意思。
丰富的人生阅历,使得他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愤然,不断地告诫自己,冷静,再冷静。
或者说,是即将面临的危机迫使他不得不忍辱负重。
忍。
我忍。
必须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苏公子,你可听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典故?”乔德文强颜欢笑道。
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后,苏言笑眯眯地看着乔德文。
没有预料中的怒气冲天。
乔德文面狮子大开口的条件,还能坐在这里和颜悦色,更是坐实了乔德文的走投无路。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刻苏言心里,已经十分地肯定乔德文心里有鬼。
“自然是听过,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苏言以典故的后半句,回敬了乔德文拐弯抹角的揶揄。
乔德文一辈子机关算尽,如今被人算计,果真是天道循环。
迫于自己的处境,乔德文无奈地讨价还价道:
“苏公子,你是个生意人,理应明白,漫天要价,这生意可不是如此做的。”
苏言心中暗笑,乔德文啊,乔德文,你做了一辈子的生意,难道不懂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
“乔会长,我们都是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不是?”苏言淡淡地娓娓道来。
“那是自然。”
“我们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乔会长以为如何?”
“理当如此。”乔德文赞同应和说道。
“问题不在于我狮子大开口,问题在于乔会长似乎对我有所隐瞒。”
苏言是笑非笑地盯着乔德文,意思很明确,你给我挖坑,我自然是狠宰你一刀,不然可划不来。
被苏言点破,乔德文颇为尴尬地表情僵硬了片刻。
心知瞒不过,乔德文把心一横,摊牌般说道:
“苏公子,实不相瞒,昨夜王府发生那样的事后,有人给王爷进言,让我们这些无辜商人作为替罪羊。”
无不无辜苏言不敢肯定,一旦涉及权利斗争与利益纷争,没有人是无辜的。
“乔会长现在不是好好的?”苏言疑惑地问道。
这乔德文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甚至愿意付出惨痛代价,如今他不是没事?
“苏公子有所不知,这是世子殿下昨晚让人稍来的消息。”乔德文叹了口气,索性一股脑和盘托出道:
“今早我去求见,世子殿下避而不见,想来事态更为严重了,如等到摄政王动手,几无翻案可能。”
原来如此,苏言明白,确实如乔德文所说。
一旦摄政王下定决心,拿乔德文他们作为替罪羊。
朝廷那些官员,必然会把此案办成铁案。
到时候再去托人找关系,即便能侥幸保住性命,不死也蜕层皮不说,钱财方面很有可能就倾家荡产。
人活着,钱没了,对乔德文这样的人来说,还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如此就难怪乔德文忍痛割肉了。
该屈的时候就别站着,这个道理乔德文懂。
割些肉喂狼,兴许把狼喂饱了,还能逃过一劫。
让乔德文没想到的是,他低估了狼的贪婪,楚明政根本见都不见他一面,这是往死里整的节奏。
虽说在乔德文看来,苏言同样是一头吃人的狼,却总还有机会把这头狼的胃口填饱。
想明白了乔德文目前的处境,苏言肃然道:
“乔会长是个明白人,此事就是王爷一句话的事。”
这不是明摆的事?
乔德文微微颔首,等着苏言接着往下说。
“既然清楚此事的关键,解决此事还需从关键的地方入手。”
还是废话连篇。
乔德文再次颔首,他不得不耐些性子。
只要能谈,就还有机会。
他心里很明白,这不过是苏言故意消磨他的耐性,争取更多讨价还价的筹码。
“如果,乔会长跟王爷是一条船上的人,此事自然就迎刃而解。”苏言不厌其烦地一点点分析道。
这还用你说?
简直就是废话连篇。
乔德文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不过,只要苏言不再狮子大开口,乔德文还有仅剩的耐心。
“如今世子殿下这条船,把乔会长推下了水,唯有想办法登上王爷的船,才是最安全的。”
苏言一边说着,一边色眯眯地摸了一把,正在给他换茶的小蕊那双纤纤玉手。
那个滑腻感……
苏言如此放浪的行为。
乔德文看在眼里,知道这是做给他看的,无非就是用行动来告诉他:‘我不着急,死道友不死贫道’。
“还请苏公子指点迷津。”乔德文放低姿态请教道。
其实苏言说了这么多,根本就没说道点子上,乔德文不得不直接询问。
他的耐心始终是有限的,王爷那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拍板捉人。
等到红衣卫上门时,万事休矣!
“乔会长,你是知道的,我是王爷船上的人。”苏言不急不缓地轻松说道。
在小蕊手上揩了把油后,苏言恢复了一本正经。
苏言是王爷的人。
在这一点上,乔德文深表认同。
事后想想,昨晚那首‘大逆不道’的诗,十有**,就是摄政王授意苏言作的。
乔德文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告诉苏言,据他打探到的,朝廷已经有人在起草让小皇帝禅位的奏章。
由此可见,苏言与摄政王合谋唱了一出双簧。
“苏公子深得王爷器重,这是有目共睹的。”
因为一首诗,一副对联,又是加官进爵,又是赐府邸的,谁还看不出来摄政王对苏言的器重?
“如果,乔会长跟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是不是就等同于跟王爷同一条船?”
初听时,乔德文依旧认为苏言所言,依旧还是废话,然而仔细一琢磨,想到了一种‘曲线救国’的可能。
苏言的言下之意。
显然是让乔德文投靠于他,然而,把自己一手带大的船运做不到。
哪怕到了眼前的处境,乔德文心里依然保留着一丝的侥幸,怎会轻易认命‘倾家荡产’?
“苏公子,这东南船运商会,可并非老夫一人的,就是老夫同意你的条件,别人断然无答应的可能。”
绕来绕去,苏言这个家伙,还是死咬着船运这心里颇为无奈。
“乔会长误会我的意思了,你们的还是你们的,我只不过要你们加入我的船运公司。”
“船运公司?”乔德文一头的雾水,这是什么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