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大周船队渡江,并不是最为煎熬压抑的时候。
大战一触即发那一刻,才是让苏言神经最为紧绷的时刻。
一颗心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
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
“距离一百丈”紧接着,赵将军的凝重的声音,在苏言耳边响起。
这是战备号角。
提醒着全军将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战斗
其实哪里用得着提醒。
浩荡的大周船队,离岸边只有三百多米。
楚国将士,已能看到大周船上,挤满密密麻麻的将士。
眼尖的,甚至能看到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以及恶虎扑羊般的眼神
随着大周船队的缓缓靠近,肃杀的气氛积蓄到了顶点。
呜呜呜号角声再次响起。
“距离五十丈”
赵将军肃然的嗓音,同样再次在苏言耳边响起。
苏言充耳未闻一般,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逐渐逼近的大周船队,禁不住地在心里头感叹道:
大周军果然强大,光是这气势,就能让人吓得站不稳。
好在有自知之明,提前搬了张椅子来坐。
如果旁边的三位将军知道,苏言竟然有这般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想法。
估计他们要跳脚,请求苏言赶紧到城墙上观战,别在这里动摇军心。
眼看着就要两军碰撞了
打仗拼的是一口气。
这口气要是泄了。
必败无疑。
正所谓一鼓作气。
这都一声鼓声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为何,军中打鼓之人,必需是壮如牛。
此刻,那擂战鼓之人,裸露着上半身,那一块块隆起的肌肉,让人一见,就能清楚地感觉到,汹涌澎湃的力量扑面而来。
硕大的战鼓就摆放在,苏言旁边几米远的地方。
那擂鼓的壮士,已然紧绷好了全身的肌肉,就等着苏言的一声令下
呜呜呜号角声再次响起。
呜呜呜大周军队的号角同样响起,像是作为回应一般。
“距离十丈”赵将军的语调铿锵有力,似乎还有些急促。
苏言不为所动,依旧是一言不发。
如不是担心背上阵前装逼之名,此刻的苏言,很想让悦子给他按摩一下头部,以缓解缓解紧绷的神经。
其实不光是苏言这个主帅倍感压力,阵前的几万将士鸦雀无声,只闻旌旗猎猎作响,无不紧张地等待一触即发的那一刻
“苏公子”赵将军急切地征询道。
不用说,苏言也看到了。
大周领头的二十艘船已经靠岸,船上的将士纷纷呼喊着跳下船来,迅速汇集在一起,集结成军阵,以掩护后面的将士登陆。
“不着急,再等等。”苏言的语气轻描淡写,实则心里头紧张得要命。
不过他强装着镇定自若般,捧起了茶盏,作悠闲喝茶状。
打仗可以输。
可不能连气势也输了。
丢不起那人。
虽说距离有些远,看不得真切,苏言却能模糊地看到,几个将领模样的人,站在高大主舰的船头,正在对着战场指指点点。
理应是在根据实地情况,调整排兵布阵,这其中应该就有主帅张伶然。
对手这般的淡然写意,苏言觉得自己,可不能比张伶然那小子还毛躁。
实际情况是,张伶然比苏言还要大上七八岁的样子。
不过苏言两世为人,在他眼里,张伶然就是个容易冲动的年轻人。
冲动是魔鬼。
尤其是在战场上。
容不得半点的意气用事,自乱阵脚。
就如此刻般。
苏言强忍着紧绷的心弦,等待着最好的进攻时机。
眼看着大周军队,登陆上岸集结的人越来越多,楚国的将士已由适才的紧张不安,变得全身热血沸腾起来
应该是受了肾上激素的影响。
然而,战鼓没响,没有一个人敢乱动,都在积蓄着战意,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待到大周将士在岸上,组成了三个成品字形的军阵,每个军阵估摸差不多有三千人左右。
苏言苦苦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只见他把手中的茶盏仍了出去。
啪一声,茶盏破碎。
几位正在全神贯注,注视着前方战场变化的将军们,他们没想到苏言会摔茶杯,不禁被突兀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赵将军,让石头飞起来。”苏言肃然下令道。
“鼓起。”收到命令的赵将军朗声喊道。
早就憋着一股劲的擂鼓战士,听到命令,手中的鼓棒当即重重地落了下去。
“咚咚咚”战鼓响起。
一声声浑厚的战鼓,传遍了战场上每一个角落,落在两军每一位将士的心田,熟悉的战鼓声,仿佛加快了全身血液的流动
远在船队后方的主舰上,大周的几位将领,以及他们的主帅张伶然,停下了交谈。
纷纷注视着前方战场上,敌军的变化,对方会派哪一位将军出来叫阵
然而,楚国并没有将军出阵,只见楚**阵后,飞起了一块块的石头
石头在空中飞了一会,纷纷砸在了岸边二三十米的范围内。
这个范围,正好是大周第一批登岸的船,以及将士列军阵的范围。
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知道是攻城投石车的准头就是如此,还是操作投石的灭周军没经过实战检验。
那些石头,毫无准头可言,大多落在了水里,砸在船上,以及砸中军阵的石头只是小部分。
好在,威力不俗
即便大周军阵的将士有盾牌格挡,却如何是从天而降的大石块的对手。
只要被砸到,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甚至有人被砸得稀巴烂
楚国连一个招呼都没打,就发动了进攻,大周怎可能坐以待毙,同样是擂起了战鼓,下令三个军阵一万将士进攻
后续正在登岸的将士,冒着天上的落石,加快了登岸集结的速度。
听到敌军战鼓响起后,三个军阵缓缓前进,赵将军再次提醒道:
“苏公子,出骑兵”
苏言轻轻摇摇头,摆了摆手说道:“不着急,让石头再飞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