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九龙山,每靠近山巅一点,就能看到山巅上升起的明灯多了一些。
在飞到山顶的瞬间,深蓝色的夜空近在咫尺,不计其数的明灯冉冉升起,像一颗颗璀璨的星辰汇聚当空,点点火花荧光流泻,像流星的尾巴,又像明媚的烟火。
一人就站在山顶,皎如玉树的身姿沐着月色而立,披了满身的长发在空中舞出柔美飘逸的线条,一双眼睛比那盏盏明灯还要亮……
孤意如月寂如莲,孤月独映人不眠,灯深月浅两相念。
没来由的,脑子里一瞬间浮现出这么一句诗来靶。
将手中最后一盏灯放飞,那人才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对她的来临没有丝毫的意外,似笑非笑的眼中含着缱绻的温柔。
“你来了!肜”
简单的问候,熟稔而亲昵,不必她问,不必他说,一切已经是了然于心。
他把她的颤抖看在眼里,抱着心疼,怀着亏欠,一步步向她走近,每一步都伴着一声“对不起”。
轻柔的抱歉仿佛生怕惊吓到谁,可越是轻柔,钻进她的耳中、心里,就越是残忍地敲打着。
从没指望能瞒得了他,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止一次的想过再次相认的情形,却没想过会是这般模样。
当心里集聚了太多乱麻一样理都理不清的情感时,就必须要找寻一个发泄的方式,所以,在他快要靠近时,千秋毫不犹豫地抽出斩月对准了他。
她低喝一声:“拔剑!”
不给他丝毫转圜的余地,提剑便上,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人一旦让他开口,他必定会三言两语引诱你顺着他的思想行事而忘记自己的初衷。
没出息地说,她是不敢给他说话的机会。
连城朗月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身子一偏,躲过她的一击,拔出慑日开始认真地与她对战。
无垠月色包容着万盏灯火,灯火下是慑日与斩月的碰撞、摩擦发出的铮然之声,沛然的剑气,骇然的龙神之威,撼动了本该寂静的山顶。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对手,同样的情形,每一次剑尖指向千秋时,连城朗月就觉得心被揪扯一下。
心口的痛是她的阴影,而把剑对准她同样也是他的阴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打够了,也打累了,连城朗月看着她眼中的痛楚,眸色一暗,身影微微停顿,便让她的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鲜红的血花瞬间晕染了白衣,如一朵血色的幽昙花在他胸口妖娆地开放。
“叮”的一声,斩月掉落在脚下,自动回归法戒,千秋震惊地瞪着他的胸口。
“你疯了吗?”
连城朗月笑得云淡风轻,好像那伤是在别人身上,“不怕,你刺得不深,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若是能让你心里痛快些,你尽避刺。”
千秋忍着从脚底涌上的寒意,咬牙隐忍道:“你真的以为我是因为你刺的那一剑吗?”
“别气,我知道的,你是气我一直瞒着你,所以,我现在来跟你道歉了,不知道是不是晚了些。”
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怨气和委屈终于在这一天,在面对他的温柔时,再也忍不住了。
“连城朗月,你这个王八蛋,我恨你!对十个东方莫的恨加起来都不够对你一个的恨!我真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泪水决堤,打湿了面纱。
她一直不甘心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不想输给他,就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忍了,不是说女人的泪水就是最强大的武器吗?如果她有那个能耐,拿泪水淹死这个混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她肯当着他流露出这真实脆弱的一面,让他心里觉得宽慰而满足,可是那些泪水却实实在在让他心疼。
他走近她,亲手摘下了她浸湿的面纱,看着这张久违的容颜终于再次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连月来空空荡荡的心终于被填满,眼角有些发烫。
他把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地淌到她耳畔,“哭吧!”
千秋,你心里有怨,有恨,有怒,有委屈……
通通都发泄出来,我会帮你把它们藏好,不让任何人发现笑话你,不让你觉得失了面子。
他由着她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直到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他仰头望着星空,自己精心为她点的一万盏明灯已经不知飘到了何方。
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他只是顾自呢喃着:“千秋,我曾经无意间到过一个小村落,在那里有个传说,创世之神沧雪惹恼了同为创世神的帝月,为了道歉,他亲自做了一万盏长明灯讨好帝月,后来帝月便原谅了他,现在,我也送你万盏长明灯,不期望你的原谅,只是想让你在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不单单只有伤心的回忆,还有这万盏长明可以想。”
“千秋,对不起,我曾立誓要保护你,可还是只能一次次眼睁睁看着你受伤。”
怀中停止哭泣的
tang人踮起脚尖,张嘴狠狠咬在了他颈侧,然后,撒了气一般痛快地轻哼了一声。
他宠溺地笑了笑:如果你平日也能这么孩子气,也不至于总让自己受委屈。
“明天还要举行盟主接任大典,这脖子上的牙印我还得想办法遮一遮。”
千秋满意地看着他白嫩嫩的脖子旁边那个再明显不过的牙印,劣心一起,“遮吧,遮了,那一万盏长明灯算是白送了。”
连城朗月不予反驳,“千秋,那时候你知道我的剑对准的是谁,你可知道我的忍耐力再弱一丁点,此刻你站的地方便是一片废墟了。”
千秋心虚,那时确实是她自己使计混乱了他的视线,他这是想反过来算账?
“哼,我是怕你伤了你的未婚妻后伤心欲绝,你不该感谢我吗?”
“嗯,我似乎确实该感谢你,感谢你最终还是让我尝到了伤心欲绝的滋味,那滋味真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他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那种感觉简直就如同蛇信子在脸上舔,毛骨悚然。
千秋尴尬的同时,又不免动容,好不容易干透的眼眶再次晕湿。
这时,他又说道:“后来虽然明知你仍然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可还是一日日的担惊受怕,现在能这样抱着你,我知足了。”
他的怀里……
是暖的……
她哑着声音在他怀里呢喃:“那时……我以为那一别……便是永别,连城朗月,我恨你,但我更谢你。”
连城朗月失笑,“我以为你会说那个字。”
那个字?
千秋抿了抿嘴唇,“我爱你!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
她这么干脆,反倒让连城朗月措手不及了,他哑然失笑,“我以为你不会这么轻易说出口。”
“怎么?不够矜持?你不满意?”
他似笑非笑,“恰恰相反,我以为你不敢,以为我要等很久。”
不敢?
这两个字戳中了千秋的反骨,她又不是那些正统的古代女子,有什么不敢的?
她猛然抬头瞪着他,“你这是在小看我吗?”
他笑而不语,那不以为然的笑激得她心头邪火直窜,冲着他的嘴唇就咬了上去,岂料,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竟然被他给推开了,做女人做到这个份上简直就是耻辱。
他摸阿猫阿狗似的摸着她,柔声道:“我没有小看你,你也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逞强。”
逞强?用这种字眼不还是在小看她吗?
她幽深的眸子睨着他,清冷道:“激将法?”
连城朗月挑眉浅笑,“被你看穿了。”
“连城朗月,你就是这点最可恨,想要就明说,非要拐着弯算计,把人耍在鼓掌之间很有成就感吗?”
他抚上她的脸颊,托起她的下巴,“说出来也许你不信,用计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自信,不敢肯定单凭感情是否能得到你。”
拥有掌控天下的自信的他,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吗?
“如果我现在给你,你要吗?”
连城朗月看着她异常认真的目光,眸光一暗,俯首吻上了她的唇,温柔辗转中,一步步攻城略地,一如他的人,温柔的外表隐藏着霸道强势的本性。
只这一次,千秋愿意放下自己的强势,在他怀里做一个寻常的水一样的女子,顺从迎合着他的索取,真真切切地去体会他那份深沉的爱意,感受着他小心翼翼的呵护。
情至深处,身心交付,灵魂相和,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可是……
恰到彼此理智尽失的边沿时,他却匆匆偏开了头,与她脸颊相贴,伏在她颈窝处隐忍地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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