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晓雅也料到贺天宇有一天会问她这个问题,但没想到这么快,林玉亭又不希望她说实情,可她偏想让贺天宇知道,就说:“答案在林玉亭的速写本里。不过,你别告诉她是我告诉你的。”说完便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速写本她刚才正翻着呢,还有,发财树千万别搬到设计部去。”
而设计部里,林玉亭还在翻看速写本,见汪晓雅来了就叹道:“我发觉我画得比以前少多了,上班和上学就是不一样,这样丢下去手就生了。”
“当然了,上班每天过得像交作业,哪有闲情。赵凯现在装修的那家要画……”突然,她不说话了。
林玉亭正奇怪,但自己也感觉到了,便向后一转头,贺天宇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的速写本,她本能的把本子合上。
贺天宇看她把本子快速合上,心下了然,便有礼貌地说:“你画得不错,可否让我欣赏一下?”
林玉亭站起来,把本子放在身后:“画得不好,不想让它见人。”这本子怎么可能让你看,还好我刚才翻得不是那一页。
“我连看都没看,又怎么能知道好不好?”
林玉亭见他非看不可了,只好说:“您实在要看,我明天带来几本。”林玉亭自从知道贺天宇是副总之后,一直用“您”这个字来称呼他,仿佛这一个称呼可以把他推到千里之外。
贺天宇很执拗:“我只想看这一本。”
林玉亭也很执拗:“那对不起,您哪一本都可以看,就这一本不可以。”
“为什么?”
“隐私。”
贺天宇笑了,笑得有点狡诈,他上身前探微微朝她低头:“你不好意思让我看,不会是里面画我了吧?”
林玉亭又惊又气,他竟然在公司也和他开这种玩笑,幸亏现在没人,可马上人就多了,上班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也可能再这继续开玩笑,林玉亭不敢想,她马上微笑了一下:“贺总,您想的比您笑得美多了。”
贺天宇也领教过林玉亭的伶牙俐齿了,所以又笑了一下,他估计上班的都要来了,自己也该离开了,就丢下一句“你的速写本我早晚都会看到”便离开了。
汪晓雅刚才一直看着他俩斗嘴,见贺天宇走了,就对林玉亭说:“你就这么顶他,他好歹也是我们半个大老板,万一要有什么,咱俩可怎么在一起工作呀。”
林玉亭现在倒是想得开:“你放心,他要想整我肯定不会让我离开的,不然怎么整。”
“那穿小鞋的日子就好过了。”
“他开那种玩笑让我怎么忍,那种日子我就好过,我今天要是忍了,明天他的玩笑会更过分。你有没有发现,他其实和那个鬼魂还有一点一样。”
“哪一点?”
“那鬼魂就是个幽灵,而他呢每次出像都像个幽灵。”
“还真是呢。”汪晓雅想起了刚才茶水间里,贺天宇无声无息地出现,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比较平静,她们并没有见到贺天宇,大约他真的出去谈业务了。到了周末,汪晓雅陪林玉亭去催眠,转了两路车,进入一座写字楼,上了电梯,到11楼,找到阳光心理咨询室。接待她的是一个女性,姓杨,三十多岁,笑容温婉如玉,林玉亭一见就感到很亲切。
汪晓雅独自在外面接待室自己玩手机,林玉亭随杨咨询师进入另一个房间,房间以橙黄为主,但颜色并不强烈,清清淡淡,仿佛光线到了这里也柔柔软软起来。
林玉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杨咨询师微笑着问她:“你现在想解决的好像是两个问题,你想先解决那一个?”
“我哥的。”林玉亭毫不犹豫,贺天宇和那鬼魂的事情可以靠后。
“你哥的事有点特殊,你是要在你的前世里寻找你哥今生失踪的原因,如果你的前世碰巧知道这个原因,我们有可能找到。但是前世如果你不知道,那就一点可能性也没有。”
“我想试一下。”话虽说得干脆,但是林玉亭还有些顾虑。
杨咨询师笑了一下:“你心里有些顾虑?”
林玉亭暗想这心理咨询师的眼睛就是毒,便说:“是有一些。毕竟是催眠,我在想我能不能全身心地信任你?”
“这很正常,”杨咨询师说,“第一次来这里催眠的都有顾虑。你放心,我不会问你的银行卡号和密码。”
这一开玩笑,林玉亭的心也放松了:“我卡里也没多少钱?”
“够付我费用的就行。”杨咨询师心情也是比较愉悦,“我的催眠属于中度催眠,整个过程你是比较清醒的,我们也一直在交流中。而且,催眠结束后你会清楚地记得催眠中的内容。”接着,杨咨询师就告诉林玉亭一些催眠的相关知识和注意事项,等她无顾虑之后就让林玉亭躺在催眠床上,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杨咨询师一点点地引导林玉亭放松,从头皮一直放松到脚趾,一遍又一遍。
林玉亭渐渐感到四肢没有了,身体没有了,头也没有了,最后,此时此刻也没有了,而在她的面前出现一个圆形的光,她在杨咨询师的引导下追着光走,感觉自己像走在一个山洞里,脚下磕磕绊绊,脚步声伴着隐约的流水声。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了洞口,等走出洞口,竟然来到的是一个街道。
杨咨询师让她看看身上的装饰,她发现自己是蓝衫、黑裙,脚上平底方口黑布鞋,她意思到自己是民国的学生,但是大街上人群乱跑,很多人都在嚷着鬼子要打进来了。林玉亭很抗拒,不愿留在那一世,杨咨询师只好带着她再向前回溯。
接下来的这一世,从服饰上看,是清朝,而且自己是个男子,林玉亭自己在催眠中偷偷地笑,那一世是男子,这一世她是女的呀。
那一世的林玉亭骑着马在街道边驻留,迎面走来一个吹吹打打的队伍,擦肩而过时,一个吹唢呐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感觉出来,那个人是她哥哥,今世的林建波。但是那一世,彼此只有这一面之缘。
杨咨询师引导着她不停地向前回溯,清军南下、明朝、、水患、火灾、悠然的太平时光,分不清的朝代……,她的身份不停变化,秀才、小姐、商人、官员、宫女、贵妇人……终于她跟着那一团光来到一个后花园,她发现自己穿着杏黄色的衣衫,抹胸微露锁骨,罗裙高系,用的是粉色丝带。
一个女孩拿着一个风筝朝她跑来,边跑便喊:“小姐,我们放风筝。”
杨咨询师听了她的叙述,给她下指令:“感受一下,那个人是谁?”
其实,她用不着感受了,跑来的那个人是今生的汪晓雅,连模样都没变。她说:“汪晓雅,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
接下来的画面是她们一起放风筝,可风筝线断了,掉到柴房那边去了。她们跑到柴房那找风筝,却听见柴房里有声音,推门进去,昏暗的角落里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在那哼哼唧唧。
前世的汪晓雅大着胆子喊:“谁?出来。”
那人跪着走出来,才发现他双手反帮着,头发凌乱,一脸污秽。杨咨询师下令感受一下那个人是谁,林玉亭感觉出来了,那个人是今世哥哥林建波的同学刘峰,今世哥哥就是和他一块打工才失踪的。
汪晓雅问:“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那人泣不成声,原来他因家中贫困,想到玉家偷点东西,没想到让人逮到了,关进了这里,已经两天了,希望她们俩能放了他,家中还有老母和妻子。
“玲儿,先给他拿点吃的。”林玉亭听见自己说。汪晓雅应了一声走了,原来那一世,汪晓雅叫玲儿。
林玉亭继续问是谁关的他。那人说不认识,只听到有人喊他青山。
玲儿来了,带了些水,馒头,给那人松了绑。那人狼吞虎咽的吞了,又留下两个舍不得吃,说要带回去。林玉亭心一软,示意玲儿给他点钱,玲儿不理,她就要拔下头上的银簪。
玲儿只好掏出一点银子:“这点碎银给你,以后不要来了。”
那人千恩万谢,从小门走了。
她们拾起风筝,回了原来继续放风筝的地方,准备继续放,却听见有人喊她:“百合。”她回过头,一个穿天蓝圆领衣衫,腰系深蓝腰带的男子走了过来——有点眼熟,身后跟着一个褐衣男子,那褐衣男子,那褐衣男子……林玉亭激动起来……分明就是她今生的哥哥林建波。
“百合”,林玉亭思维急速旋转,刚才柴房里的男子说是玉家,那说明此世她叫玉百合了。
只见玉百合跑过去,对着蓝衣男子说:“哥,你回来啦。玉山好玩吗?”
那蓝衣男子,林玉亭暗暗吃惊,他竟然是李俊杰。
前世的李俊杰刮了一下玉百合的鼻头:“好玩。有空我带你去,别让爹知道。你在家有没有干出格的事?”
旁边的玲儿刚要答话,玉百合把嘴凑到她的耳眼上:“我玩的时候可以带你去。”玲儿马上笑着对前世的李俊杰说:“小姐这两天很乖。”
前世的李俊杰笑笑:“你可真是你小姐的心腹。”说完便走了,前世的林建波也要跟着走,玉百合却喊住了他:“青山。”
青山站住,前世的李俊杰回头看了一眼,说:“青山,过一会儿你再到书房找我。”
玉百合走到青山面前,林玉亭心潮起伏,青山啊,他今世的哥哥林建波。
玉百合见哥哥走远了,就对青山说:“我把柴房的那个人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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