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堆起一脸笑意,将手中的点心抬高了些:“听说朱侍卫来了。”边说边走了进来,“眼看快过年了,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点心是我亲手做的,比不上平凉王府的精致,不过也还算干净,朱侍卫不如尝一尝?”
朱立升忙站起身来,“伯母真是太客气了。我哪日不来您府上报个道?我和小许也不是外人,原不必如此客气的。”
杨氏见他谦逊,心中也有些微赞赏。不过赞赏归赞赏,她还是不愿意许半青与这朱立升孤男寡女的关在房里。因此假作招待客人的样子,并不走开,反在一旁坐了下来。
朱立升总不便在长辈面前与许半青东扯西扯,便有些拘谨起来。
杨氏却好似没发现一般,一脸和蔼的问道:“说起来,已经快近年关了,你们王府肯定也挺忙的吧?”
“还好。”朱立升正襟危坐的答道:“家里的事情都是母亲带着嫂子们在忙,我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就常到小许这走走。”
许半青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无法将他与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联系起来,不由扑哧一笑。
杨氏立即瞪了她一眼。
许半青这才恍然,杨氏哪里是来送点心的,其实是来看看二人在做什么吧!
朱立升虽不如许半青一般,对女人家的心思顾虑想得如此清楚,在杨氏看似亲切实则打探的目光下也觉得有些不自在,随意吃了几口点心就走了。
许半青这才偎到杨氏身边,笑眯眯地道:“娘,您过来该不会只是送点心这么简单吧?”
杨氏点了点她额头:“你也知道?”顿了顿,收了笑意,正色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眼看过完年就要及笄了,有些事,还是要注意些才是。”
“知道了。”许半青吐了吐舌头,原来自己这个身体已经快十五岁了。
杨氏由不得她敷衍,有些严肃的继续说道:“别人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可能不会在意,你却不能真个把自己当成男人。这男女有别……”
许半青皱了皱眉,若是她将朱立升已经知道自己性别的事告诉杨氏,不知杨氏会作何反应?看杨氏这样子,恐怕到时便不许她和朱立升往来了吧?不过既然朱立升说过会请人来提亲,到时自然真相大白。至于杨氏和许有年会不会答应她嫁给朱立升,她却没想过。看样子,还是得先给他们打打预防针才是。
但毕竟是女儿家,叫她直接对杨氏说对朱立升有意,她是万万不肯的,只好期期艾艾说道:“朱大哥人不错,对我也很是照顾。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吧?”
杨氏摇摇头,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却说朱立升回了平凉王府,一进门就被自己的小厮拦住:“我的爷,您可回来了,王爷找您呢!”
“父王找我?”朱立升急忙向平凉王的书房赶去,不知朱兆松找他有何事。
临近书房外,远远见到一人施施然自房内走了出来,忙上前两步唤道:“三哥。”
朱永生一身宽袍广袖的文士打扮,脸上略敷了些粉,一副倜傥公子的模样,听到朱立升招呼自己,“嗯”了一声,爱理不理的。
京中近两年贵族公子哥中很是流行敷粉,让脸色看起来更白一些,自以为很文雅。朱立升却是看不惯的,因此也不大待见自己这个三哥。一个大男人,敷什么粉,又不是女人。就算是女人,像许半青那样向来不施粉脂的,也很清爽,何必左一层右一层的,把脸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朱三公子也嫌这个九弟太过粗俗。平凉王府虽是军中出身,但现在大淮历已经三百多年,连怀仁帝都已经登基二十年整了,哪里还有什么仗可打。就算是在行武之中,也犯不着跟那些小兵厮混在一起,弄得一身汗臭。哪里还有什么贵族风范?
平凉王府原本就人口众多,两人虽是亲兄弟,却也难得碰头。朱立升想到许半青挨打一事,与朱三公子也脱不了干系,因此抿了抿嘴,忍住气问道:“三哥最近可还常去宫中?”
“去不去的,与你何干。”朱三公子一甩脸,鼻子恨不得仰到天上去。
朱立升冷冷一笑,也不与他计较,低声问道:“上次丽嫔娘娘打了个侍卫的事,你可知道?”
朱三公子皱皱眉,“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朱立升不耐烦了,“谁和你打哑谜,不妨直说了吧,兄弟一场,我奉劝你不该做的事还是少做。趁现在还没人知道,趁早收了你那心思。不然闹将起来,整个平凉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哟!”朱永升不爱听了,“有人做了三年还是个小侍卫,尚不嫌丢脸,我又有什么好丢脸的?”斜睨了他一眼,又道:“我倒还要劝你,少管外面的闲事,多关心关心家里。还有,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也少些来往。”
朱立升本就不爱与他交谈,不过是想着规劝他一下,世上女子这么多,何必非去和皇上抢女人?因此听他这样一说,脸色就变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平日往来的不过是和我一般的宫中侍卫。我倒不知何时宫中侍卫变成不三不四的人了。”
朱永生闻言嗤之以鼻:“还在自欺欺人呢。你以为父王找你来是为了什么?”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笑道:“我问你,你天天往石榴胡同跑,是做什么去?打量世人都不知道呢!说白了,你和我做的又有什么区别?我好歹也算是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呢?”
见朱立升不语,朱永生自以为踩住对方痛脚,凑前一步低笑道:“从前倒不知你有这种癖好呢!不知滋味如何?不如改天引荐一下,也叫你三哥开开眼界?”
朱立升闻言登时手握成拳,铁青了脸色。
朱永生退后一步,抚着胸口道:“怎么?心虚了,就想动手不成?”
“你们两个在吵些什么?”一个声音自书房处传来。
兄弟俩闻言望去,就见朱兆松正瞪着眼睛站在书房门口。朱立升忙垂下双手,低头弯腰行了个礼:“父王。”
朱永生却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父王,儿子疲倦的很,先回去休息了。”
朱兆松点点头,看着朱永生走远,这才转过头,和颜悦色的对着朱立升说道:“禹林,等你半天了,快进来。”
朱立升不疑有他,随着平凉王进了书房。
“禹林,这几年你在宫中,为父也甚少关照你,你心里可有怨恨父王?”朱兆松有些松弛的脸上,一双眼闪着精光,却被他略显浮肿的眼睑遮住几分。
朱立升难得被平凉王如此关心,有些受宠若惊,忙答道:“儿子这几年在宫中也学到许多,何来怨恨之说。”
平凉王闻言略颔了颔首,微笑道:“你能这样想,可见是长进了……”一副老怀慰藉的样子。
朱立升有些不知所措,手都不知该放哪合适,却听平凉王话音一转:“听说你在同僚中很有些交好的人,眼看过年了,不如在家中宴请一下你的同僚?”
说着,朱兆松以拳掩口,干咳一声,掩饰般的说道:“过年的时候你们在宫中肯定更忙,府里也腾不出人手了。我看就趁现在还算是空闲,就定在三日后吧?叫你母亲准备一下。你也要学会在与同僚搞好关系!”
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朱立升出生时,朱兆松正在西北驻边,整日里忙于军中之事,就疏忽了对他的教育。及至回到京中,朱兆松承了爵,接手了平凉王府的庶务,就更忙了。加上朱立升在兄弟中又不出挑,父子俩总是淡淡的。因此朱立升很少得平凉王如此关怀,不由有些感动,连忙应了下来。
朱兆松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和蔼的道:“就这样说定了,后日请你的同僚们来,在后院那几棵梅树下摆两桌,也算是你的一番心意。”
平凉王府的后院有几株老梅,有些年头了,也请了有名的花匠来料理过,在京中可是有些名气。加上后院乃是内宅,若不是亲朋至交,向来不便入内。平凉王这样安排,可见是十分看重此次宴请。
朱立升又是激动又是兴奋,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父亲的承认与看重,一脸感激的回房去写帖子了。
朱立升才走,朱三公子又走了回来,“父王,你就这么宠着老九。”
“你懂什么,我叫他做事,自然是有我的用意。”朱兆松立即收起脸上慈色,眼中精光闪烁。
朱永生不屑的撇撇嘴:“就他那德行,能做什么大事。恐怕他对您的计划一无所知吧?”
“便是叫他一无所知,才不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朱兆松淡淡说道,话音一转,又问道:“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听得平凉王问起正事,朱永生面上神情立即严肃起来,“自上次丽嫔被关禁闭之后,儿子就再没机会见到她。说起来,皇上的脸变得也太快了,之前还对她宠爱到纵容的地步。不过打了一个小小侍卫而已,竟然一连一个多月都未召见丽嫔。”
平凉王冷哼一声:“若他不是这样,为父又怎会走上这条路。”
“父王远见。”朱永生此时哪还有之前的倜傥模样?
平凉王朱兆松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差了一步……”略作沉吟,又说道:“趁这个机会试试能不能从那个姓许的小子身上着手。不过你那边也不可松懈,若是得她里应外合,无论如何也是个助力。”
“是。”朱永生恭恭敬敬的应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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