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风尘仆仆到他屋前,恰见萧权阖上门欲离开,门口守夜的婢女正朝他微微颔首,她拦上前便问,“我找你们王爷。睡下了?”神色间略有期待。
萧权回身见是她,顿了顿,欣喜之余忙作揖欠身,“回娘娘,王爷说要歇着,那便是不许人惊扰的。不如娘娘明日再来。”李渊致的规矩极重,身旁伺候的人都得长个心眼,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明日再来?怕到时就没有这个心情了。她寻思着天色已晚,也罢,又不是头一次结梁子了,再得罪一次没什么大碍,反正虱多不怕身痒。
她扭头就走,只听屋内人扬声道:“让她进来。”这才停下了脚步,一个扬眉——耳朵够尖啊。
尹梓颜进屋时,李渊致正坐在案边饮酒,白袍广袖,温软的烛光映着他精致的面容,似金线勾勒出的完美弧度令人神往。他眉目疏朗,神色平和,温文儒雅,仿如褪去凡世的烟尘般的格外脱俗。
这贸贸然过来,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怎么,是嫌罚得太轻了,过来讨罚的?”他先开的口,气还未消,语调间有些怒意,面上倒是不显情绪,小酌杯中物,一派悠然自得。
尹梓颜自知理亏,全然不把他的话放心上,毫不见外地朝他靠近,一脸献媚的模样,“刚才是我的不对,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爷要罚就尽管罚吧,罚到您解气,梓颜甘愿受着。”说着又替他满上杯。
李渊致下意识瞥了她一眼,弯腰斟酒时耳廓至脖颈的线条尤为好看,白皙细腻,还透着香。眼神不由自主顺势往下,衣领虽坠着微敞,却多看不得一丝风光,顿觉有些失落。
“知道错了?”他收了眼神一本正经道。
她想了想,还是照实回答:“方才是我不对,白天在宫里是你不对。我只不过是踩到小狗的尾巴,又不是故意走丢,你怎么能骂我?”
小土匪说的没错,可他也是毫无意识下的和她杠上了。不知为何,看到她和渊政那样亲热,总觉得自己像是被隔在一旁的外人,失落的很。
“是我冤枉你不成?谁允许你和九弟走得这般近的?”他心口的弦又被挑了起来,勐地把酒杯按在案上。
尹梓颜骤然一惊,眉头紧皱,“我和渊政本就要好,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她赌气地撇撇嘴,“你凭什么管我?”
李渊致这下可被问住了,顿时无言以对。
平日里就互看对方不顺眼,不吵架已是万幸,如今拜了堂未行夫妻之礼,算不上真夫妻,以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确实没有资格管她。
偏偏他就是心有不甘,硬是编了个幌子,“你这般不学无术的小匪,若是带坏了渊政该如何是好?我看你还是离渊政远些,他是大梁第一才子,满腹经纶,你与他不相称。”
她再不济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怎么就不学无术了?况且他凭什么瞧不起土匪?土匪也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文化有修养的好吗?尹梓颜从未被人如此贬低,气急败坏道,“渊政都没嫌弃我,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再说了,你要真嫌我身份低微,干脆把我休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