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府江东饭店。
“今天我们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我薛琦贵真的非常开心。”薛琦贵端着酒杯道,“我们一家人跑省府来为的就是感谢程老师。没有程老师,我瑞瑞说不定就出意外了。”
“那怎么会?我总是觉得薛大小姐的命是很大的。”程垂范道。
“因为有你我的命才会大呀。”薛瑞道。“不过你的命也挺大的。身中三枪还能挺过来。”
“上苍说,程垂范还没有到升天的时候,所以我两次去鬼门关又把我推回来了。”
“有道理,有道理,”徐宏革赞赏道,“很多人缺乏的就是垂范这一种豁达。”
“问题是他豁达,把我们这些关心他的人吓得要命,而他又无知无觉。”王雨琦道。
“我怎么会无知无觉?雨琦,我记得你在监护室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意识,要醒过来,反复告诫自己要醒过来。”
“是吗?”王雨琦半信半疑。
“那我跟你倾述的时候,你可有这种意识?”薛瑞问道。
程垂范摇头道:“我无知无觉。”
“去。”对于程垂范的玩笑话薛瑞并不生气。
薛琦贵和徐宏革对喝了一口酒,又道:“本来打算回到阳江的时候,晚上在阳江宾馆摆两桌的,我计划把局里的几个人都叫过来陪垂范吃饭喝酒,垂范是阳江县的英雄,更是我们公安局的功臣。”
“你是应该这么做的,为的是进一步扩大垂范的影响。”徐宏革道。
“垂范不是说他那些兄弟已经在蒋村准备晚饭了吗?”
“是,他们早就打过电话了,”程垂范道,“说要为我‘接风洗尘’。有二三十号人。”
“那你可以下次专门邀请的,而不是非得在今天晚上,对不,老薛?”徐宏革道。
“不错,我还没想到这一点。笪书记不是要给垂范颁发县级嘉奖吗?可以放在那一天隆重宴请垂范。”
“这不就对了?我跟你说老薛,这一回垂范能不能受到重用,可就靠你了。”
“可惜垂范不是我公安系统的。”
“我可不希望我儿子在公安系统。”程垂范的母亲道。
“大姐,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最反对的就是瑞瑞做警察了。”薛瑞母亲有一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妈你还这么说,我做警察都三四年了。”薛瑞道。
“你做警察三四十年我还是这么说。你看这一回。”薛瑞母亲眼圈有点红。
“问题是国家需要警察啊,”徐毅道,“阿姨,如果国家没有我们这些做警察的,你们想一想国家会是怎样的形态?恶的行为还会得到遏制吗?善的行为还会得到传扬吗?”
薛琦贵和徐宏革会心的点头。
“这个道理我哪会不懂?”薛瑞母亲道,“问题是,人总是自私的。我知道国家离不开你们这些人,但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做你们这些人。”
“阿姨说的是大实话,”程垂范道,“国家就是这样,各行各业都要有人去做,你不做,就总得有人做。边防军人,煤炭工人,包括我们做教师的,缺了哪一个都不行。”
“这还用说。国家就是靠这些人撑起来的。”薛琦贵道。
“但很多人都不希望自家人是边防军人,煤炭工人,甚至人民教师。”
“呵,我们酒没喝多少,道理是越说越大了,”徐宏革打断道,“老薛你不是常委吗?重用垂范干嘛非得是你公安系统的?”
徐宏革说话的目的性很强。
“我的意思是,如果垂范就在公安系统,有了这个业绩,提拔就相当快了。他在教育系统,我就只能间接性帮了。”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徐厅长,薛局长,你们千万别为我的事操心。我在蒋村当个小老师还是挺愉快的。”程垂范道。
“关键是,你们把垂范重用了,要把我女儿带上。”李秀莲赶忙插话道。
“这才是做娘最担心的事情。”杨莉道。
“那肯定的啊,到时垂范升官了,我雨琦还在蒋村,那怎么行。”
“你还怕垂范变心啊,李阿姨。”薛瑞道。
“男人都是善变的。”李秀莲道。
“这话怎么说的?打击一大片啊。”徐宏革道。
大家都笑了。
“对于这一点阿姨您尽管放心,垂范对雨琦姐姐那是铁了心的。”薛瑞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亲自验证过啊。”
“你不会对垂范实施了美人计吧?”徐毅道。
“徐哥你是怎么说话的?”薛瑞脸腾的红了。
众人又笑了。
因为是中午,饭局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一点钟就结束了。
最伤感的是杨莉,一直拉着王雨琦的手,一再强调要她到省府来就联系她,把省府的家就看成是她的家,王雨琦连连点头,心里头的感动自不用说。
徐毅则反复提醒程垂范,他和王雨琦订婚的日子,结婚的日子都要提前告诉他,他说了去祝福就一定要去的,这也把程垂范感动了。
唯有李秀莲略感不安却又暗自开心,女儿的亲生父母会是这么大的背景,女儿一生的幸福那是绝对有保障了。
程垂范和王雨琦上了车,车子启动了一段距离,他们还在倒后镜里看见杨莉和徐宏革夫妻频繁挥动的手。
……
阳江宾馆二楼包厢内。玻璃转盘上摆着酒水,饮料。服务员已经多次敲门进来问蒋海清要不要上菜了,蒋海清总是那句话,“再等等,再等等”。
包厢里只有蒋海清一个人。近乎四十分钟的时间里,蒋海清几乎都站在窗户前往宾馆停车场看,他是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
当看见一辆黑色小轿车缓缓开进停车场时,蒋海清快速打开包厢门,对候在外面的服务员道:“可以上菜了,把我点的那些菜赶快都上上来。”
不安写在蒋海清脸上,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却又立即站起身,或许是烟已经吸得没有任何味道了,叼在嘴里的那根烟抽了一半就把它掐了。
三个穿制服的人从楼道上走上来。
“这里。”蒋海清站在包厢门口挥手。
那三个人便加大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