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这些非本门弟子统统退避,我要教我九师妹练功了。”姬有时见我这水狐狸捏得是有模有样,便对周围聚着的妖精们道。可不是么,在场非门内弟子的,没一个是人,全部是妖啊。
“嗤……”那群妖精见没什么好看的了,都扭过脖子讪讪地离开,就是廉不愁,也被九尾狐和常问夏带去水深的地方继续泡着。
“好了,驭水术第三重,魂水相依,变水体为灵体。不过想来凭你的脑子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师姐我便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让这水狐狸自己动起来。”
“什么叫凭我的脑子不能懂……”我翻个白眼,继续道:“有本事你说得更明白点儿啊。你说它自己动就自己动啊?那我做什么?”
“很容易。”姬有时不生气,却丢了把刀子给我,道:“割手指。”
“哈?……”太血腥了吧!
“将你的血分给这小狐狸,然后用意念制造她的所有形态动作,再设定目标,她便可以自由行动了,是不是很容易?”姬有时一摊手,又解释道:“当然,如果哪日你不需要它了,就取出血珠,你可以将血珠存放在瓶子里,日后若是再要化出这样的水狐狸,便直接将这滴血珠融入水球里,无需再制造她的形态动作,只需重新设定目标便可。”
“哎哟,好高端的样子!”我看着旁边这水狐狸,想到它将要灵动活泼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痒痒地要试一试。
想到这里,我就摒除杂念,开始脑补狐狸跑步、跳跃、舔毛、打哈欠、睡觉的一系列形象,这水狐狸的模样也越发鲜活。
“打滚。”我对水狐狸发出指令。话音刚落,这狐狸便就地开始打滚,咕噜咕噜从左滚到右,又咕噜咕噜从右滚到左,哎哟哟真是要萌死了,身手也敏捷得叫人意外。
“看来你是掌握了。”姬有时抽着嘴角道:“但我没见过哪个人用打滚来检验魂水相依的。”
“讨厌,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看它多可爱,没想到你挺漂亮一人,见了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也不动心。”我一边说她一边继续指挥水狐狸作各种高难度动作。
“人漂亮跟喜欢可爱小动物有关系么?况且这小动物连了你的脑子哪里还有多少可爱劲儿?其实你大可以想些更实用的动作。”
“什么叫更实用?”我转过头看她。
她搔了搔下巴,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道:“呐,比如说,你可以叫它去拿葡萄。”她指着水上漂浮的托盘。
这是要找下人的节奏么?我也不当面吐槽姬有时,只是听了她的话,脑补了狐狸衔东西的模样,继而叫水狐狸下水去偷盘子里的葡萄。水狐狸三两步跳进了水里,顿时没了踪迹,不知过了多久,三米远处的托盘上突然多了一个水色的身影,正是我的水狐狸无疑。它半个身子攀在盘子上,低头叼起一粒葡萄,又钻回了水中,又是片刻,竟已游到了我的面前,张开嘴将葡萄丢在我手心里,尔后蹲回了岸边摇尾巴。
“当真是有用啊。”我被自己做的水狐狸狠狠地萌了一把,直觉得养宠物就该养这样的,你让它朝东它不会往西,没菌没病没寄生虫,不吃不喝也不排泄废物。
“当然,你也可以教它攻击他人的法子,比如撕咬、挠抓。不过这么小的,可能也只适合跑腿吧。”姬有时说着,颇为嫌弃地瞟了我的水狐狸一眼,又道:”所以你大可以再做些巨大凶悍的,虎啊龙啊什么的,只不过做不做得出来需看你的本事了,毕竟是要耗费真元力的,水雕塑越是巨大精细,真元力的需求也就越大。有人花十几二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时间来塑造一个强大的水兽,这样的事情绝不在少数。”
“看来也不是个容易活儿,限制颇多,不过还是很有趣啊。”我赞叹地捧起水狐狸左瞧右瞧,怎么瞧都觉得这小东西伶俐可人,比那些真狐狸还要可爱得多。
“神经病,我走了。”姬有时实在见不得我这得瑟样,一边咕哝着什么“看着自己的血也能一脸春意”,一边又去跟廉不愁她们汇合了。
“去你的春意!”我白她一眼,再看看水狐狸,正如她所说,不过是自己的一滴血罢了,做什么还不是看我的意思,就好像个傀儡人似的,或许在姬有时看来,我与这水狐狸的互动还颇为自恋恶心……哎呀真讨厌。
取出隐在水狐狸正中的血珠,从储物簪里翻出一个小瓶子,放进去,贴上狐狸的标签,再塞回簪子里。水狐狸没有了我的血珠,瞬间变回了没有灵魂的水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我的手心上。
“哗啦。”我撤回施加在水狐狸身上的真元力,它立时化作一滩无形的水,慢慢从我的指缝流回了冒着热气的温泉池。
此时已是日近黄昏,倦鸟归巢,我又去与常问夏说了些悄悄话。不多久,这厮就说饿了。其实她哪里会饿,不过是馋虫又在作祟罢了。
九尾狐说,既然都出来了,晚上也别回去吃,就下山,山下有个小馆子,老板娘做了一手好菜。再去逛逛夜市凑凑热闹,顺便陪她巡查店铺,她好久都没去看过了。
“咦?领主姐姐你还做生意哪?”我问九尾狐,可她只是冲我笑,神秘兮兮的笑,却是姬有时告诉我:“九师妹竟这般健忘么?上山前一夜常寨主不是还逛了领主家的窑子么?”
“呵呵。”原来指的是皮肉生意。我想起那时候常问夏坚持要一个人去,搪塞我的理由竟是我太弱了,会被吃掉的?!这次非得去瞧瞧到底是怎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温柔乡不可!
几只狐女被打发回宅子了,只我们五人,统统换上低调的棉麻布衣裳,扮成普通的妇人进了白果县,只不过姬有时和九尾狐两人长得实在妖媚,就是作了妇人打扮,也难摆脱“水性杨花”的风骚。
九尾狐熟门熟路地带我们走,一路上还不停夸赞那饭馆老板娘的手艺,普普通通的菜食也能给她做得好比绝世珍馐,说得常问夏越来越不信,直道若是没她说得好,就要带人攻她山头了。
九尾狐就好似特意为之,只是慢悠悠地走,不施法,不御行,大约从黄昏到了天黑,就好像当真是一个凡人一样,带我们走到了一家小小的饭馆门口。饭馆叫八方馆,名字很大气,占地儿却着实很小。
这会儿正有小厮出来挂灯笼,左右各一串,每串三个,泛着温暖的红光。这小厮与别家的很是不一样,非但不热情,看起来还颇为木讷,见了我们也不说话,只兀自挂完了灯笼往门里走。
九尾狐对此甚是习惯,只带我们跟着也踏进了门槛。
店里客人不多,却也不算冷清,总共八张八仙桌,只坐满一半,四圈儿客人要么安静吃着饭食,要么喝小酒说大话,东家长西家短都好被拉出来谈上一谈。
我们拣了一张靠边的桌子落座。九尾狐坐朝南位,常问夏和廉不愁各占两遍,我则与姬有时一道坐在九尾狐对面。当然,我是靠着常问夏这边的。
刚刚坐下,就有个侍女上来斟茶,茶是丁香花茶,香气极其雅致,让人不禁对这小饭馆心生好感。
“小环,何姐儿呢?”
“烧菜。”这侍女竟也是个寡言少语的,这馆子到底怎么维持下去的,就凭这待客之道。
“哟,原来是胡家姑娘来捧场。”正在这时,从后厨进来一个女子,这女子一身浅红色碎花葛布衫,头上包着同花色头巾,身前缚着块暗红色的围裙,手上托着盘酱爆牛肉正在为客人摆盘,即使是这样的衣着打扮却难掩她绰约的身姿,脸上明媚的笑意与方才侍女小厮的木讷冷淡简直是暖阳与寒风的对比。
这位被称为何姐儿的老板娘上完了那桌客人的菜,便转到我们这桌来:“胡家姑娘难得捧场啊,还带了客人来?不曾见过呢。”
我隐隐觉得她是知道九尾狐的真身的,这一口一个胡家姑娘喊得哟。九尾狐没有半点儿不自在,似乎两人一向熟络,见她说起客人,便介绍道:“这是我认识多年的好友,姓常名问夏,家里开寨子的。这三位嘛,是她的朋友,长空门下弟子,廉不愁廉姑娘、姬有时姬姑娘还有楚盼娘楚姑娘,如今也都是我的朋友了。”
“原来如此。”何姐儿带笑的目光从我们身上一一扫过,却没有显现出任何异样,只道:“客人远道而来,今日我就送几位两道小菜聊表心意吧,还请各位莫要嫌弃。”
“哪里哪里,何姐儿你也太客气了。”九尾狐笑着,看了看一脸深意的常问夏,道:“你今儿厨房里还剩什么菜,都变着法儿地做了吧,我这位好友可是位大食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