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如火,天清气朗。
随着全真教的门人抬棺而来,本来喧闹的道路渐渐寂静下来。丘处机披麻戴孝,手捧王重阳的灵位,在队伍的前方引路。
他神色平静,不见悲戚,不见欢喜,好似早已忘记喜怒哀乐,达到上善若水的境界。但那通红的眼眶,以及红肿的眼睛,显露出他并非表现的这般平静。
尹志平等人披麻戴孝,紧随其后不急不缓地行走着。在几人身后,则是十六位精壮的道士抬棺而行。
棺椁通体漆黑如墨,丈许长的棺椁被人抬在肩头,远远地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只感觉宛若一座小山碾压而来,让人不自觉肃穆起来。尤其是棺椁后方的上百道人口诵经典,更是为眼前的肃穆增添了几分神圣与庄严。
哪怕是平日喜好玩闹的孩童,在这种场面下也不禁安静了起来。
祖庵镇外的泥泞道路上,丘处机带队而行。数之不尽地行人立在道路两侧,宛若一片汪洋般。他们望着身前缓缓走过的棺椁,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当棺椁缓缓驶过,不知何时从何处传来一声哽咽。而后那声哽咽就好像无法抵挡的传染病,转眼传遍了整个祖庵镇。所有人都不由默默垂泪,发出呜呜的哽咽之声。
一时间,哽咽之声宛若浩荡的海啸,在上空回荡。
半山腰处,两道丰腴美艳的人影傲立树梢,眺望着下方的景象。她们正是阴癸派门主雅夫人,以及长期坐镇长安的媚天舞姬冯彩婷。
“王重阳,无愧一代宗师之名!”雅夫人听着下方传来的哽咽之声,望着数十万人送行的浩大场景,哪怕与王重阳并没有什么关系,也忍不住发出感慨之声。
自古以来,有几人能有这般‘万民相送,延绵十里’的待遇。纵然是有作为的帝王宾天,怕也不过如此吧?
“王重阳一生为国为民,倒是当得起这份礼遇。”冯彩婷说起王重阳,也是不由露出钦佩之色。
王重阳早年家境殷实,中年时期才开始修道练武。若是常人,定然只能落个碌碌而终的局面,但王重阳硬是打破了人们的常识。而当他修行有成之后,不远千里前往山东传播教义,先后收下了全真七子。
之后全真教犹如神助,在短短百年间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大教!
可以说,是王重阳缔造了天下第一的全真教,缔造了让武林失声的时代。这是属于王重阳的时代,属于他一个人的神话!
同时,此类的话语在祖庵镇一带频频出现。
自从王重阳去世的消息传开,但凡有点门路的江湖门派纷纷赶来祭拜。而此时祖庵镇可谓是龙蛇混杂,汇聚了整个九州不知多少门派世家。甚至连金国、西夏等国的探子,也混杂其中窥探情况。
哪怕是王重阳的敌人,此时看到这番场景,也只能拜服在其威望之下。
抬棺的道人皆是全真教修行有成的高手,每一位都是后天练气境界的武林中人。故而他们抬着沉重的棺椁,在泥泞的道路上依旧健步如飞。坑坑洼洼的路面,对他们来说宛若康庄大道。
就在人们或沉浸在王重阳离世的悲伤之中,或沉浸在数十万人为其送行的壮举时,一位抬棺的道人忽而感觉眼前多了几分红色的烟云缭绕。
他先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而后才发现并非如此,却是棺椁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朦胧细微的红色云气。那丝丝缕缕的红色云气凝聚不散,宛若仙神周身缭绕的神光般甚是神异。
“啊!”
突如其来的异象,让发现棺椁异样的道人身体一颤,发出意义不明的惊叫。
他的那声惊叫不仅打破了送葬队伍的寂静,也惊扰到了前方默默前行的丘处机等人。他们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那声惊呼,心中蓦然一紧,不由回首看去。
只是,当看到后方的景象,他们不禁满脸懵逼。
却见棺椁上的云气越发浓郁,转眼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若是从远方观看,甚至已经看不到棺椁的形状,只能看到一团浓郁到如同实质的红色烟云。
“师,师父。”已经古稀之年的尹志平,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话不成音,声音都不由出现了变化。
丘处机双眸紧缩成一道细缝,脸上的震动没有一点掩饰。他懵逼的几秒的时间,转瞬想到了终南山那日的异象。
难道,师父?
丘处机心思复杂而又凌乱,深深地看了眼已经完全被红色云气笼罩的棺椁,而后瞥了眼三、四百米外的墓穴,咬牙道:“继续前行!”
如今情况不明,他不能因为一时的猜测误了入葬的吉时。
其他几人神色微变,有人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丘处机的神色,只能微微摇首作罢。他们固然明白异象不会平白出现,但谁也不敢背负让王重阳不能准时入葬的罪责。眼前的场景,继续前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后方抬棺而行的道人,皆是全真教的核心弟子。他们都知道数日前的终南山异象,甚至都有幸亲眼观看异象。此时棺椁上的异象与当日相同,由不得他们不去多想。
他们抬着棺椁,感受到身旁缭绕的红色烟云,只感觉宛若进入了仙境,一个个飘飘然多了几分羽化飞仙的感觉。后方诵经的道人也是如此,只是他们并没有机会抬棺而行,只能羡慕万分地看向抬棺的诸位师兄弟。
众人听到丘处机的命令,在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继续大步前行。
他们行了不过三步,棺椁上的红光陡然冲天而起,犹如一道通天彻地的红色光柱,远远相隔数十里都能清晰可见。
半山腰处。
雅夫人与冯彩婷最先发现下方的异象,她们满脸懵逼,望着下方被笼罩在红光中的棺椁,情不自禁地呢喃道:“莫非,王重阳真是神人乎?”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经过长安报社的报道,终南山当日的异象,以及其中的传递的信息早已经传遍天下。此时再次出现这等场景,由不得她们不感到震惊。至于是否是全真教暗中搞鬼,任何一个看了眼前浩大异象的人,都马上抛弃了这个想法。
不是他们看不起全真教,全真教要是有这种能耐,那才是见鬼了。
同时,前来为重阳真人送行的百姓,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