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丘海,坚持住,我背你回家!
冥冥中,我听到了马映萍的声音,我还感觉到有人在吃力地背着我,我想睁眼,但是沉重的眼皮却无法睁开!
“徐丘海,你别怕,他们决不敢追到你家里!”
还是马映萍的声音,她的声音显得气喘吁吁,非常吃力。
“徐丘海,你记着,再到学校,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他们不会放过你!”
马映萍的声音随着她的步伐而在颤抖。
“我不去学校了,我不想再去学校了……”我似乎终于恢复了意识,挣扎着开始说话,我感觉到了胸腔的振动,这震动,让我觉得异常的真实!
突然,我感觉我被人从身上放了下来,扑通一声,趴着就被摔了一下。
“不去学校你想干嘛?快起来别睡了……!”
我被我妈从炕上提了起来,但是她一松手,我又扑通一下摔了下去。我感觉我的屁股上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但却感觉不到疼。
“该去学校不去学校,你和我耍什么赖?”
啪啪!屁股上又是重重的两巴掌,这次有点疼,同时我僵硬的身体渐渐地舒缓开来。我咬着牙爬了起来,看到地下站着我妈,我委屈地对她说:“我刚回来,您就让我走!”
“什么刚回来你?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我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头晕脑胀,浑身酸痛!好不容易提上了鞋,向前没走几步,我又重重地趴在了那顶大红柜上!
“别磨蹭啦!”我妈在催促。
这时,我突然感觉手底下摸到一条东西,原来是我那条忘了佩戴的红领巾。我将白衬衣上的所有纽扣系好,耐心地整理了领子,让它显得更加挺括;又将红领巾捋得平平整整,端端正正地系在了脖子上;最后还不忘把白衬衣的下摆扎进了蓝裤子里,这使我陡然增加了几分神气!
蓝白分明的腰际,使我突然想到了于秋美。她穿着蓝裙子,白衬衣就是这样扎在裙子里;她胸前的红领巾永远洗得干干净净平平整整,总是在她的胸前轻轻飘荡;她伴随着一缕金色的光芒,像是一只闯进教室的小燕子一样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我知道,我这样这一定会平添五葫芦对我的憎恨,但是我偏要这样,我不仅要用这种方式与他对抗,更重要的是,我要用这种方式鞭策自己,因为一团烈火已经在我胸中燃起来,我下定了一定要将于秋美救出灾难的决心!
中午的太阳格外毒辣,村子里,一些衣衫不整的大人坐在阴影里乘凉,他们无所事事,他们喜欢看着走动的人消磨时间。
来到操场,没有见到那股狼烟的踪影,学校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我却总能感到一股杀气仍在弥漫。我没有着急去找于秋美,因为我已经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找到她,这件事,我必须依靠马映萍的帮助。但是她也不可能公开帮助我,同时我也谨记她的叮嘱:首先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我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教室,迎面竟然就碰见了马映萍!她先是一惊,然后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后她赞许的说:“嘿徐丘海,今天下午你可真是值得表扬呀,穿的这么整齐,红领巾也系的这么的好!”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同学也都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马映萍,然后又是看着我。李海成在人群中探着身子说道:“嗯不错,男女标兵嘿,真般配!”他的话引来了同学们一阵哄笑。马映萍转过头,笑着、生气地对他说:“你怎恁讨厌呢,缺德带冒烟儿的!”说完,她又翻着白眼儿把头扭了回来,对我说:“不错,你就照这个样子坚持下去,你这周的纪律小红花保准跑不了。”说完,她便转过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这才突然意识到,她同样穿着整洁的白衬衣与蓝裤子,胸前系着鲜艳的红领巾,白衬衣的下摆也扎进了裤子里,她与我的穿着打扮竟是如此的一致!这让我忽然觉得:她刚才对我说的话,一定是对我做的一种暗示!
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我是为了抵抗五葫芦鞭策自己。而马映萍与我不约而同的也穿成了这样,所以她一定有着与我同样的目标!她说要我“坚持下去”,就是告诉我千万不要放松、千万不要灰心!而纪律小红花,那就象征着成功,她曾承诺过,要帮助我获得纪律小红花,也就是说她会帮助我救出于秋美!
明白了马映萍的意思,我的内心更加充满了希望!
李海成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高高的个子,人长的也很精神,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虽然有时比较淘气,喜欢犯点小坏水儿,开点小玩笑,但是他绝对不是坏人。
下午要上语文课,按照王老师的要求,大家都在预习课文。我也坐到了座位上,拿出了语文书。然而就在这时,旁边又传来了吴富禄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哎……,你们说徐丘海是不是缺心眼呀?早上检查戴不戴红领巾的时候他不知道戴,现在大晌午了不检查了,他到戴上了。而且你看他那白褂子穿的那臭美样儿,我说你捂痱子呐?”
我本来一直以为他只是在和他那两个死党说话,可不想他最终还是直接面对我说话了,看来我很难做到不理他!可就在这时,马映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他说:
“吴富禄,你自己不注重仪表美,你还不让别人注重?你说什么风凉话!”
“我怎么算说风凉话了?”吴富禄从没服气过班上的任何人,他接着说:“我就是说他这样穿捂痱子呀,有件破白汗衫不知道怎么穿好了,臭美劲吧。有红领巾上午检查时候怎么不戴呀?偏要下午不检查戴,这不是缺心眼?”
“我不是缺心眼!”
我猛地站起来向着吴富禄大喊一声,因为我不想再让马映萍为了我与这号人对话了。再说我很难容忍他说是“缺心眼”,因为在我看来,他一个连续蹲班两次的人,还有资格说别人缺心眼么!我接着说:
“告诉你,我戴不戴红领巾,可不是为了应付检查,我是为了……!“
我险些把心底那颗燃烧的决心给说来,我想如果我一不留神给了说出来,一定会把他给吓个半死!
“你是为了什么?”
吴富禄瞪着他那两颗棕色的眼珠站了起来,我想,他可能已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了。但是他却伸出了一只大手,啪的一下就抓住了我脖子上的红领巾,然后用力向上一提,我便感觉我的双脚只能脚尖点地了。他的身子与我靠的很近,我看到他翻着嘴唇咬着板牙对我说道:
“你下午拴个脖套子来,就是为了给我当个把手儿,对不对!”
我不能忍受他对我红领巾的如此蔑称,便奋力将两只手向上一抬,双手抓住了他的那只大手。然而我却感觉他的那只大手是那么的粗壮有力,让我的两只手竟不能撼动半分!
“别打了……别打了……!”
伴随着同学们的劝架声,我看到了班长刘春雪与李海成一起,一人一边地向后推他。而马映萍则站在我这一侧,伸出两只手,与我一起抓住了吴富禄的手!
突然,吴富禄铆足了劲,将我向后一推,我的身体腾空飞出,屁股越过了椅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我的两只前臂也拍在了地上,弄脏了我的白衬衣!而我的两条腿,却搭在了已经倒地的椅子上。我当时的姿势一定很狼狈,这让我恼羞成怒,尤其我还听到了吴德君与范德水的哈哈声!
刘春雪、李海成和马映萍,因为刚才的一惊而各向后退了一步,这竟给我造成了可乘之机!就在吴富禄尚还享受着他的“战果”的时候,我迅速地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屁股与胳膊上的疼,搬起我的铁椅子,四条腿向着他猛戳过去!就算是他很有力气,他也很难挡住四条细细的椅子腿儿!结果,有两个对角的腿儿一上一下地撞到了他:一条撞到了他的胸口窝、一条撞到了他的小肚子!
“哎呦喂我操的!”
吴富禄大叫着蹲在了地上,双手紧捂小肚子,我看到他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吴德君与范德水赶紧跑了过去,一人一侧关切地问:“葫芦,碰到哪儿了?”“葫芦,重不重呀?”
只见吴富禄艰难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我说:“姓徐的,算你阴险,我认得你家,我跟你没完!”等他说完,他那两个死党也纷纷伸出手指向我指点,嘴里说道:“你等着,你等着!”
刘春雪过来说:“你俩还有功夫说废话?还不赶快扶吴富禄同学站起来!”
吴德君与范德水这才一人一边地将吴富禄扶了起来,我看到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超乎我预估的痛苦,我想我可能惹祸了!
“外边,外边!”吴富禄痛苦地对那俩人说。这俩人就慢慢地将他扶出了教室。
李海成赶紧走到了教室门口向外张望情况。其实我也很担心吴富禄的情况,但是我绝不会出去看他,所以我只能盯着李海成看着他的反映。突然,只听他说:
“坏了,五葫芦可能死了!”
“胡说!”刘春雪与马映萍一口同声的喊道,但是她们却站着原地未动。我与她们俩一样,急切的想知道李海成下面要说什么,结果只听到他笑了两声,接着说道:
“呵呵,好玩,五葫芦学僵尸呢,在那一跳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