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心情,伴着深深负罪感,丁香顿觉脚上象坠了千斤巨石,举步维艰,而沐瀚尘浑似一点也没觉察,依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很快,两人一前一后,拉开了距离。
沐瀚尘挺着背脊,始终没有回头,大红的衣衫,滚着朵朵盛开的鲜花,花分四瓣,有白有紫,一簇一簇,绣得精致而逼真,丁香突然发现,竟然不是一成不变的玫瑰,而是——丁香花。
那一刻,她的心犹如被刺扎入,她怎配有这样的情?她真是该死啊。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伸进嘴里,狠狠咬住手掌边缘,痛苦的时候,她总是以这种方式来发泄。
就在这时,沐瀚尘在前面停住了脚,默然站在那里,一直等丁香走至身后,才又慢慢开口“香香,是你说的对吗?我很想说,我很生气,非常生气,但现在,却有比那件事更让我关心的,就是,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沐瀚尘说着霍然转过身子,望向丁香,却一眼看到丁香咬着的手边,已有血迹渗出,晶亮的眼光莫名一黯,伸出大手,迅速伸出手,轻轻挟住丁香两颊,将她的手取出,触到那圈深入肌肤的鲜明齿印,他身不由已叹了一声。
“你是沐瀚漓特意插到我身边来的,对吗?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看来,他胜的有些道理,这件事,我早已想通了,会有今天这种结局,天意最为重要,象医治灾情的秘方,我至始至终也无从得知,他能得到,说明他已得到天意,所以,你不必内疚,你能不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沐瀚尘脸上浮起一丝苦涩笑意,俊朗的面容说不出的沧桑。
丁香眼泪落得更急,想着他的话,想着那个夜晚,以及北宫的大火,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天意?
她不敢说出秘方的真相,但一定要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误会可真的会让她难过一辈子的。
她擦了一下眼泪,在心里斟酌着言词,却又为自己离奇的身世有些发愁,这样离奇的事情,他会信吗?
她试着问道“如果我想跟你说一件很离奇的事情,你能信我吗?”
沐瀚尘沉默着望着她,看她急切的眼神,心知她一定是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再怎么辩解,事实总归不会改变,他不感兴趣地挑了一下眉“不用解释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只希望,今后,你偶而会想起我,偶而会想起我的真心”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丁香怔怔地站在原地,看他越走越远,一瞬间,心难受得几乎要窒息,她可以解释她的身份,但其他的,她又该如何解释呢?
独自在河边呆了很久,夜幕垂下,她依然不知该何去何从,知道一切后,她忽然不想再回到那座名义上属于她的宅院,只觉安逸的生活,会加重她的罪恶感。
早春的夜,依然带着丝丝寒意,她傍惶无助地徘徊在河岸上,回忆着与沐瀚尘相识以来的一点一滴,心,异样纠结,他这样的单恋,跟自己有什么不同呢?自己那种思而不得的心情,已是万般痛苦难捺,他呢?深深付出之后,却落得这样的回报,是不是比自己更伤心难过呢?
她无声的掐着身旁的柳树,真想一切重头来过,一定跟沐瀚尘好好做个朋友。
“喂,晚饭也不吃,也不回去睡觉,不会是想寻短见吧?”突然,沐瀚尘懒散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内,她又惊又喜,赶忙望去,只见沐瀚尘晃晃悠悠地从不远处走了回来,一手还拎了个竹蓝。
丁香悲喜交织地迎上去,说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呢”
沐瀚尘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一如以往的神情就象两人什么也没发生,走到她面前,也未停脚,与她擦肩而过,懒懒地丢过一句“我买了丰郡最有名的菜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品尝品尝?”便径直走了过去。
丁香大喜过望,二话不说,便跟在了他的身后,只觉心一下盈满了喜悦,原来,沐瀚尘不知不觉中,已在她心中占了那么重的地位。
走到沐瀚尘的府邸,竟发现,跟沐瀚漓送她的,距离没多远,都是依水而居。
不过,沐瀚尘的府邸又大又漂亮,象她参观过的园林。屋子,也是极为讲究,地上铺着厚厚的棕色绣花绒毯,人走在上面,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两人在屋中间的几边面对面坐下,沐瀚尘随手撕了一条鸡腿,放在她面前的盘里“吃吧,吃饱喝足才好做事啊”微微下扯的嘴角,使他显出些讽刺之意。
“如果我说我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穿越来的,你信吗?”
丁香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还是想尽量消除他的误会,不管怎样,很多事都是她无心之举,她从来没存心想过伤害他。
“嗯?”沐瀚尘眉峰高挑,眼中一片茫然。
丁香尽量说得浅显易懂,将她穿越的事情,及原因,源源本本讲了一遍。
沐瀚尘开始象听天书一样,眼睛瞪得溜圆,渐渐变得似信非信,等丁香全部讲完,他已脸露喜色。
丁香的神情,真挚无伪的眼神,一切都让他深信不疑,也许,他心底里一直想寻找一个这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