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突然全部消散,丁香只觉全身的血一下涌到了头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沐瀚漓,怎会在做了皇上之后,反倒对自己有了兴趣了呢?
沐瀚漓看到她眼中浮起疑惑,猜到她心中所想,随意一笑,没有做任何解释,身为皇上,普天下的人皆是他的臣民,他想怎样便怎样,何须理由?
大手紧了紧,便旋即松开,重新倚回车壁,温声而自信地说道“我想你一定会答应的”。
心中却滑过一丝浅笑,自己真是荒唐,竟会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民女,说出此等言语,真不知是她几世修来的福份。
丁香看着他那副宛若什么都掌控自如的表情,突然很想大声说“不”,但那个“不”字,在嘴里滚来滚去,却就是没有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对着他,情绪就完全无法控制。
想了很久,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私心里,对他的提议,竟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静下心,不期然想起沐瀚尘,有些迷茫,也有更深的内疚,他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自己?如果他来将自己带走,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跟他走,而现在,要自己做决定,她真的是有心无力。
沿路,他们顺道巡视了另外两个洲的地情,出于一种职业本能,丁香认真提了一些建议。当地管农事的官吏,个个听得佩服不已。
当丁香与官吏和百姓在田间谈论时,沐瀚漓总是静静站在一旁,没有摆出皇上的架子,随意评头论足。
冷眼旁观,看一向沉默少言的丁香,谈起农事时头头是道,认真专注的神情,使她本就美丽的相貌,更有种奇异光芒,古井无波的心,不禁微微泛起波澜。
一连在外逗留了数日,他们才回到天都。
回到寝宫,丁香掉头就倒,好久未这么累了,却累得如此开心,这些天,她才觉得自己活着,有了生存的价值,古人本就落后,而自己学业还算精通,现在,能完全将所学发挥出来,实在无法掩饰心底那丝成就感。
因心情舒畅,她睡得很沉,一直到什么东西在脸上抚动,她才从睡梦中睁开双眼,却惊骇得看到,沐瀚漓正满面笑意歪在自己头边,温暖的大手就放在自己脸上。
丁香眨了一下眼,以为是在梦中,再眨一下,沐瀚漓的唇已压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心一下跳得象在敲鼓,咚咚的,震得她耳膜嗡嗡做响。一时间,大脑不知该如何反映,只傻瓜一样任他温存。
良久,胸口因缺氧,憋闷得想要炸开。她这才下意识地别开头,脸象着火一样滚烫,视线也不知该落向何处,心里虽然还弱弱地想着沐瀚尘,但已是弱到了极点。
沐瀚漓的吻轻柔温软,没有沐瀚尘热情霸道,但却缠绵,不紧不慢,从从容容,让人意犹未尽。
看丁香躲闪,他低声轻笑,“真是个小丫头,象未熟的果子一般青涩呢”说着,手已自然地放在了丁香胸前,就象她是他的女人一般那么自然。
虽然隔着内衣,丁香已能感觉到从他手上传出的热气,直透肺腑,脸更热,身子已僵成了直条,想拒绝,却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回来没沐浴吗?身上还一股子土气呢,看来,真是累着了,来人,侍侯小姐沐浴”
沐瀚漓嘴里这般说,却一点也没嫌弃,依然贴得她那么紧密。
离了她的专业,丁香就变成了没嘴葫芦,变回了沉默的样子。任沐瀚漓怎么说,做什么,她只是红着脸,默默无言。
宫女很快端来水盆,放好水,静静等在一旁,丁香有心起来,却看沐瀚漓没有走的意思,不由红着脸,小声提醒“皇上,水已打好,我要下去了”。
“去吧,不要让我等得太久”说着,又是一个温存的热吻,丁香却被他的话惊得心尖发颤。
坐进水盆,她一直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跟自己……?忽然间,她就想起了沐瀚尘,他对自己那般痴情,为自己付出了一切,自己无论如何,不可以这样的。
这边她还在不安的胡思乱想,宫女们已帮她沐浴完毕,为她披上棉巾,悄然退去。
丁香慢慢走向床边,只觉每一步都无比艰难沉重。
走到床边,看沐瀚漓微合着双眼,脸色很平静,没有一丝欲望的迹相。不觉稍稍安下心,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沐瀚尘那样风流,不也没对自己怎么样么?
她自我安慰着跳上床,有意拉开与沐瀚漓的距离。
“香儿,我这样叫你,行么?”沐瀚漓没有睁眼,淡声而问。
丁香听着这样亲昵的称呼,很不习惯,却依然说不出拒绝的言词。
沐瀚漓侧过身子,与她面面相对,眼睛慢慢睁开,如墨的瞳仁里全是丁香涨红的小脸。
诱人的笑意在他脸上一点一点放大,伸出手,在她惊恐的视线下,随意搭上她光裸的肩膀,一边轻轻来回摩挲,一边笑着问“瞪那么大眼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这时的他,脸上清清淡淡,依然没有一丝欲望的迹相,丁香沉醉在他迷人的笑容里,不觉放松了戒备。却不敢与他对视,深怕会陷得更深。心里即想他快些离去,又隐约想永远这样呆在一起。
“香儿,做我的女人好吗?”沐瀚漓温和的询问,手停在她的肩头,似乎只要丁香说一个“不”字,立即就会拿开。
丁香喉头哽动,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本是一个她美丽的梦,若是没有沐瀚尘,她可以爽爽快快的答应,但现在,她却不能心安理得的应承。
“香儿,还在想着瀚尘吗?他已答应我,以不再找你为条件,来换取他娘亲入皇陵,现在,他正忙着这件事呢”沐瀚漓拿开手,掂在颈下。
他的话,突然象当头一棒敲在丁香头上,这时才恍然明白,怪不得一直不见沐瀚尘出现,原来,是这样的交易。
她心中莫名一阵绞痛,不是很爱她吗?不是要与她“千里共婵娟”的吗?即使那个承诺很重要,也要亲口告诉她,求得她的同意啊?
伤痛中,她感觉不到沐瀚漓游走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只是麻木地躺着,象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当一阵想要将身子刺穿的剧痛传入她大脑时,晶莹的泪瞬间肆虐而下。
沐瀚漓极尽温柔地完全占有了丁香,兴尽,沉沉睡去,对丁香的伤心和眼泪,没有不悦,也没有安慰,就象不存在。
丁香却瞪着双眼,一夜无眠,一股熟悉的疼痛,疼得她几乎昏厥,很久没有这样痛过了,只有极度的伤心,才能勾起这样的剧痛,以前有沐瀚尘,现在呢?
沐瀚漓侧身睡得极沉,一动未动。
丁香挣扎着跌下床,弓起身子,拼命与疼痛抗衡。却依旧痛不欲生。
她努力平复心情,努力想些开心的事,却仍然于事无补。看沐瀚漓依然纹丝不动,她胡乱穿上件衣服,跌跌撞撞向外奔去。
门外,宫女惊得瞪大了眼,她伸手示意她们不可声张。并小声告诉她们,自己犯了旧疾,需要出外走走,散散心。
宫女不敢违抗,只得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不知不觉,她竟然来到那晚遇到沐瀚漓的地方。赫然看到相同的位置,一人静静地坐在栏杆上。
熟悉的身影令她再也撑不住心头那股剧痛,贴着冰凉的栏杆,软在了地上。
身后宫女惊呼着向她冲来,但未到她身边,栏杆上之人,已疾如闪电,挟着她,如风一样消失无踪。
当沐瀚漓从沉睡中,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次失态的变了脸色。他不是在意那个小女人,他在意的是他至高无上的尊严。
“一定是沐瀚尘那小子”咸绛仙在他耳边轻声提醒。
“吩咐下去,不论用什么方法和手段,一定给朕查出他们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沐瀚漓平静无波的吩咐着,手里握着丁香落在枕边的玉佩,松开手,玉佩已化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