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山风呼啸,折断竹枝少许。
南宫汐倒在一张椅子里,仰头瞪着那个戴面具的邪魅男子。
淳于玺俯身立在她旁边,两根手指捏着一粒丸药,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巴,然后将丸药塞进她喉咙。
“这是软酥散,服下它,内力全失,用不了武功。”淳于玺说,放开南宫汐,伸出手指在她身上连点数下。
南宫汐动动手脚,僵硬的身子终于可以活动,但是——正如淳于玺所言,她的内力一点儿也使不上,武功尽失,形同废人。
她恨恨地瞪着淳于玺。
淳于玺无视她的目光,转向门口,双掌轻轻一击。
一个童子闻声轻快趋步而入,目不斜视,垂首立在淳于玺面前。
“拿一套干净衣裳来。”淳于玺简洁吩咐。
童子答应,躬身退走,不久,捧来衣裳,放下,又退出。
淳于玺把衣裳丢给南宫汐,“穿上。”
南宫汐环视处身之地,书桌,书柜,这里像是一间书房。
“你出去!”她目光转回淳于玺身上,双手裹紧浴巾。
淳于玺看她一眼,转过身,背对她,“你动作最好快一点——”
这人并不屑于做君子,还好也没有完全下流无耻。
南宫汐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情绪,迅速穿上衣裳。衣裳是男式的,雪白柔软,还算合身。
待她穿好衣裳,淳于玺转过身来,看着她,漠然说道:“宗政恕因你而死,倘若被宫里兄弟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必死无疑!你如果不想死,好好听我的话。”
南宫汐冷冷地问:“你要我怎么做?”
“软酥散的解药在我手里。中了软酥散,必须连服十二粒解药方能解毒,在毒性没有完全解开之前,每个月必须定时服下一粒解药,届时不服,毒性发作,即刻衰竭而死。你若想留得性命报仇,寻找你失踪的弟弟,就老实呆在辰光殿里,做我的男宠。”
“……男……宠?”南宫汐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你要我女扮男装?”
“辰光殿里没有女人。”淳于玺声音淡然。
南宫汐突然想起花丛里那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厮,有点想吐,“你应该找一个真正的男宠!”
“男人或者女人,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南宫汐更想吐了,“淳于玺,你不正常!”
“这世间,正常者有几人?”
南宫汐隔着面具都能看到淳于玺邪恶的笑。
这个邪魔歪道!
南宫汐厌恶地别开眼。
南宫汐成了淳于玺的——“男宠”,而商战厨房里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厨娘,没有人关心,很快为人忘记。
因为修练《羽化七重》,淳于玺经常闭关。
南宫汐成为淳于玺“男宠”的第二天,淳于玺又闭关了。
南宫汐大大松了一口气,开始伺机逃跑。她身中软酥散,辰光殿守卫森严,逃跑,并不容易。
又是月黑之夜,南宫汐悄悄摸进淳于玺的寝室。
淳于玺会把软酥散的解药放在哪里?
辰光殿里,淳于玺只在三处地方活动:寝室、书房、练功房。淳于玺现在练功房里闭关,书房给她偷偷翻过了,一无所获,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寝室里。
南宫汐小心关紧房门,掏出蜡烛,点亮。
淳于玺的寝室大得像皇宫,房中央一张宽大的床,四周摆放各类家具、饰品、古董,帷幄低垂,华贵富丽。
地方这么大!东西这么多!南宫汐不由得皱眉。
所有抽屉都没有上锁,南宫汐一一翻找,找到力尽,跌坐在墙角,终于泄气——淳于玺的寝室里没有她要的东西。
难道她要永远受制于淳于玺?
南宫汐不甘心地捶着身子底下的大理石地板,空空的声响传来,有些奇怪,她又试探着敲一下,声音——听上去的确有空空的感觉,再敲敲旁边的作对比,果然,发出的声音不一样。
狂喜、紧张和期待同时上涌,南宫汐俯下身,发现那块大理石居然是活动的。她搬起大理石,由于失掉内力,费了好大功夫,才搬开,底下——果然别有洞天。
大理石下有一个小洞,洞里立着一根小小的石杵。南宫汐摇了摇石杵,没动静,又提了提,还是没动静,往下按,依然没有动静……南宫汐皱眉看着石杵,使尽力气往下按,这回,石杵缓缓下陷,然后,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嘎”,后面的墙从中间分开,滑向两边,露出一扇石门。
南宫汐且惊且喜,站起来推推那扇门,纹丝不动,仔细查看一番,才发现有机关——石门边,一块墙砖是活动的。她抓住墙砖,往里按,没有动静,再用力往外一拉,墙砖没有被她□□,石门倒是打开了。
南宫汐举着蜡烛,探头看进去,石门里面是一间密室,室内燃着檀香,轻烟缭绕,与一股花香混合成浓郁的味道弥漫。
檀香、花香……似檀非檀,似花非花……很熟悉的味道……淳于玺身上的味道。
淳于玺在这里?他不是在练功房闭关吗?
南宫汐头脑还在怔愕,眼睛已经透过轻烟看见淳于玺。
淳于玺盘腿坐在一张玉石台上,头发散放,直垂过肩,上身没有穿衣服,脸上依然是黑色的面具,目光似乎正透过面具盯着她。
淳于玺果真在这里!
南宫汐反应过来,转身往外跑,还没有跑到门口,一件暗器破空而来,击中她的脚踝。
疼痛入骨,南宫汐整个人往前一扑,跌倒在地。
身后,脚步踢哒而来,南宫汐心脏狂跳,竭力爬到门边,手还没有触到门,一只胳膊拦腰将她抱起,抛出去……
身体划开空气,南宫汐准确地落在床上,受伤的脚踝磕碰在另一只脚上,钻心的疼,但,此时哪里还顾得了,她挣扎翻身而起,忍住脚痛,滚下床……
一条床单飞过来,卷住她的身体,裹粽子一样,又把她拖回床中央。
“放开……唔……”
黑暗中,一具沉重的躯体压迫下来,箍制住她,炽热的嘴唇贴上来,堵住她的,随即,一条舌头侵入她口中,死命纠缠,狠狠索取。
南宫汐拼命摇晃脑袋,左躲右闪,竭力挣扎,但双手双脚连同整个身体被困在床单里,根本无从施力。
风在窗外刮动树枝,一只夜鸟咕咕乱叫,粗重的喘息,绝望的挣扎,布片天女散花一样凌乱飘飞,房间里死亡一样黑暗。
咣当——
某个青铜制的物品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南宫汐身上蓦地一轻,压迫她的人突然抽身离开。
他又放过了她?
南宫汐不敢置信,躲避危险的本能警告她必须立刻逃亡,于是迅速翻身下床。她一只脚才踏到地板,一股香味袭来,顿时,神志迷茫,身子瘫软,往后倒在床上,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