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蓦地松开手,转而揪住丘儒生胸口衣襟,“谁?你说什么?”
丘儒生未及答,东方龙再度手起……
南宫汐眼睁睁看着,浑身冰冷。
“爹……爹……手下……留情……”东方清泉尖叫。
东方龙闻言动作一顿,雨霖铃已经掠到他面前,格开他的手掌。
东方龙拎着南宫汐后退一步,口气毫不掩饰怫然,“雨门主这是为何?”
“淳于玺已是俎上鱼肉,东方宗主又何须着急杀人!”雨霖铃冷冷地说:“非杀不可,也应该由本门主动手!”
“丘先生方才说什么?”段昔非突然出声:“七皇子殿下是……是雨门主的儿子?是这个意思吗?”
“怎么可能?殿下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艾烨公主不置信。
“七皇子的生母是夕颜娘娘,丘先生先前不是这么告诉雨门主以及我等的么!为何出尔反尔?”东方龙蹙眉。
“是么?那么,应该是我弄错了!”丘儒生古怪一笑,“雨门主,您当年抱走,丢在少林寺的孩子——是夕颜娘娘的儿子!您自己的儿子嘛……留在宫里,被当作夕颜娘娘的孩子给予精心照料,受尽宠爱,享尽尊荣。您自己原先不是一直笃定的么?怎会他人说说几句,便改变想法了?”
“不可能!不可能!”雨霖铃厉声吼叫。
“夕颜娘娘生产后,昏迷不醒,命在垂危,岂有心神施调包计?想到调换儿子的人……惟有雨门主您而已!”丘儒生口气讪笑。
“不可能!东都王天生异香,根本就是遗传自夕颜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是本门主的儿子!”
“雨门主不是悄悄吃了皇上赏给夕颜娘娘的弥香丸么?吃了弥香丸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同样天生异香……”
“胡言乱语!本门主亲自验证过,弥香丸无那功效!”
“不曾想,雨门主如此轻易上当!”丘儒生口气遗憾。
“谅太子也不敢诳骗本门主!”
“弥香丸天下独一颗,雨门主当年吃了,哪来的第二颗?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太子仅凭东方宗主之力,无法对抗东都王,只好诳骗雨门主,借刀杀人……”
“一派胡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雨霖铃低头看着躺倒在地的“淳于玺”,声音尖利刺耳。
“雨门主亲手害了自己的儿子!”丘儒生一副同情的口气。
“不是!东都王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他是夕颜贱人的儿子!”雨霖铃双眼掠过慌乱和恐惧。
“你究竟是何人?你冒充丘先生,胡说八道,意图何在?雨门主,此人冒充丘先生,胡言乱语不足为信!”东方龙盯着丘儒生,缓缓开口。
“雨门主,东方宗主一心想要除掉淳于玺称霸武林,太子也想除掉东都王安保储君地位,他们畏惧雨门主武功高强,因此编造雨门主亲生儿子被调包的谎言,骗雨门主与他们联手。如此拙劣计策,雨门主竟然失察!现在,淳于玺为雨门主亲手重伤,料不到,此人也正是大乾七皇子、东都王——”
“你到底是何人?谁能证明你所说才是事实?”雨霖铃气息急促,厉声喝问。
丘儒生手往脸上一抹,揭下一张□□,露出一张平凡的脸,“我家有位姑母,二十多年前是夕颜娘娘宫里的嬷嬷,因为看守新生婴儿时打了个盹,致使婴儿遭人偷换,因此被遣送出宫。我家姑母时常悔恨,时常唠叨……”
“你是……江别?”段昔非和东方清泉异口同声。
“一步倒是你施放的!”东方龙一字一字:“带食物回草屋的丘先生是你?”
“不错!”江别回答。
“你的目的?”
江别指指峭壁上的圣元果,“自然是为它而来。”
东方龙把南宫汐往前一推,“不!你为她而来!”
江别耸耸肩,“她是淳于玺的女人,不是我的!”
“可你——是东都王的亲信!”
江别扬起眉,“东方龙,你很喜欢猜谜嘛!”
“这谜底猜的如何?”
“东方龙,你应该问问雨门主!”
“不——”雨霖铃仰天长啸,纱帽飞开,露出一张半荣半枯的怪脸。
“啊——”东方清泉瞪圆眼,惊叫。
惊叫声中,雨霖铃出手,击向东方龙。
东方龙迅速旋身,把南宫汐推到身前阻挡。
雨霖铃手掌扣住南宫汐的手腕。
“雨门主,草屋中,你我同时中一步倒,前行醒来的是老夫,雨门主,你不是老夫的对手!”东方龙站在南宫汐身后,扣着她另一只手,状若无意。
“东方龙,在草屋里,你根本没有沾一滴酒。”江别道。
雨霖铃哼一声,用力握紧南宫汐手腕。
南宫汐只觉得一股力道往被封的穴位一冲,身体忽然有了知觉,但……下一刻,丹田内的真气竟然不受控制源源泄出,流向被雨霖铃紧扣脉门,导入雨霖铃体内,仿佛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南宫汐大惊,但两只手分别被东方龙和雨霖铃一左一右扣住,根本挣脱不开。她内力原本不深厚,真气很快被雨霖铃吸尽,不禁阵阵晕眩、恶心,摇摇欲坠。意识迷茫之际,被东方龙扣住的脉门忽然贯入一股真气,沿着手臂流向另一只手,流入雨霖铃手心。
“化功大法!妖妇——”东方龙暴喝,猛地甩开南宫汐的手,将她整个推向雨霖铃。
雨霖铃挥开南宫汐,纵身扑向东方龙。
“南宫姑娘……”段昔非飞扑上前,想要接住南宫汐。
一个黑影倏忽一闪,抢在段昔非前面,抱住南宫汐。
南宫汐倒在黑影怀里,浑身无力,几乎昏厥,仍是竭力转头寻找躺倒在地的“淳于玺”。
“玺……”她伸长手臂,却无论如何够不着,泪如涌泉,模糊了一切。
“汐儿,我在这里。”
欣慰而熟悉的嗓音低低响在她耳边,来自……搂抱着她的人。
南宫汐浑身一颤,不敢置信,以为是幻觉……然而,不是幻觉,熟悉的香味盈满鼻腔……是……徐离的味道……
她在徐离的怀里?
抱住她的人,一身王府侍卫服饰,掩住眼睛鼻子的面具……是他!不会错!是徐离!
那么,躺在地上的“淳于玺”……
南宫汐再度转头,看到江别抱起“淳于玺”,向他们这边走来。
南宫汐松了口气,偎入徐离怀中。
“你是谁?”段昔非站在面前,紧盯徐离,“放下南宫姑娘!”
徐离看也不看段昔非。
江别道:“人家两口子的事,段大侠还是少管罢!”
段昔非闻言一愕,嘴里重复:“你——到底是谁?”
艾烨公主颤颤巍巍走近,疑惑地看徐离。
南宫汐无力注意战况,虚弱地问徐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明白……”
“回去再告诉你,你受了伤,不要劳神。”徐离柔声道。
“你是七皇子?你才是七皇子!”段昔非喃喃出声。
徐离取下面具,“不错!”
“殿下?殿下是你——”艾烨公主惊喜交集,扑向徐离,“我早对他们说,淳于玺根本不是你!殿下平安无事!太好了!”
徐离往旁边一让,避开艾烨公主。
“殿下,你怎么了?”艾烨公主一双眼睛哀怨地看看徐离,又看看南宫汐,“我……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我的妻子只有一个!”徐离轻抚南宫汐苍白的脸,声音比气温还低,“不是你,汐儿不会涉险!”
“我……”艾烨公主一脸茫然和委屈,“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你从来……从来不这样对我的……”
“王……王君……”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打断艾烨公主。
发出声音的人是“淳于玺”,他已经由江别解开穴道,此刻正靠着江别,脸色惨白,站立不稳,显然受伤颇重。
“你是谁?”艾烨公主立在“淳于玺”面前,左看右看,迷惑不解,“你……怎么长得与殿下一模一样?”
“王君……”“淳于玺”挣扎下跪,“属下冒昧请求……可否……饶了艾烨公主……”
“夜晖,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起来,待到回去再说吧。”
“谢王君!”夜晖叩了一个头,由江别搀扶站起。
原来,假扮淳于玺的人是夜晖。
“殿下,你竟让一个外人为我出头求饶?我……”艾烨公主神情悲凄,“我到底算什么?”
“江别,让她安静点。”徐离淡淡吩咐。
江别应声出手,封住艾烨公主穴道。
艾烨公主一声不哼,软软倒地。
山顶上,除了打斗声,再无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