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北与屯留比邻,而后众人直奔襄垣、铜鞮,铜鞮又名沁县,乃是晋国末代君王晋靖公流放、葬身之地。Www..Com三家分晋后,晋靖公被流放到此地,且降为布衣百姓,使晋国绝了祭祀的香火。晋国的历史大幕,就是在铜鞮的土地上谢幕的。西汉著名大儒刘歆曾感慨:“怜后君之寄寓兮,唁靖公于铜鞮。”刘歆身处西汉末,吊古伤今,比照衰晋,预感西汉王朝要重步当年晋国的后尘。
而当今,垂垂东汉,何尝不是又步西汉之后尘?
进入太原地界,盖俊回眸上党郡,感慨良多。
太原治所晋阳。晋定公十二年(前498年),出于将来政治避难需要,赵简子高瞻远瞩修了晋阳城,成为赵氏家族的“避风港”。但是对此举,孔子颇多非议,故书于《春秋》:赵简子入晋阳,乃蓄意叛君。人臣之罪,莫大于叛逆;赵简子修筑晋阳早有叛晋之意;最后的三家分晋之祸,实始于此。
晋阳又是汉文帝龙潜之地,因为汉文帝即位之前,在晋阳足足做了十七年的代王。
后世,将有一支李姓人从这里走出,建立起一个毫不逊色于强汉的庞大帝国。
它的名字叫……唐!
晋阳之后,一行人翻越句注山,抵达雁门郡的雁门关,当年汉高祖刘邦伐匈奴,逾句注,困于平城,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雁门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关墙雉堞密集,烽堠遥相呼应。【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天下九塞,雁门为。”名副其实。
赵国大将李牧常驻雁门,凭借关城之险,击败匈奴十万人马。
西汉名将李广、卫青、霍去病曾率兵和匈奴在此廖战,大获全胜,威震塞外。
一路北上,临近云中郡。
即将离开晋地,众人心头涌起别样的感觉,再往前,就是另一种文明的生活方式了,与农耕文明相对立的游牧文明。
战国时,赵武灵王励精图治,胡服骑射,其先于河西筑一大城,未就即有一厢崩塌,终不能成,于是改筑于阴山河曲。占卜选址时,昼见群鹄游于云中,遂于其下筑城,取名“云中”。
目下正是草原一年中最美丽的时节,层层波浪荡漾在翠绿如织的无垠大地上,仿佛从天边一直铺排过来。左侧山冈有一群散开的羊低头吃草,牧羊人歪斜在草地上晒太阳,口中哼唱着那似乎恒古以来就存在于草原的小调。
午后,红日高悬天顶,草原上却沥沥啦啦地下起几滴小雨,闪电如同极光般直插大地,又极地收回。来自中原的赶路人,哪里见过这等景象,心中充满敬畏。
黄昏,雨势减止,众人抵达县城夜宿,次日继续起行,跨云中,便是五原郡。
盖俊置身宁静而安和的草原,信马由缰,思绪飘飞。
“五原……”
“战神吕布的家乡呵!”
想到这里,他回身看向守在蔡邕身旁的盖胤,年来盖胤有意蓄起胡须,令他略显敦厚平凡的脸增添了一丝成熟气息,八尺身材极尽雄壮,予人以无穷的压迫力,蔡邕夸其有樊哙之勇。这已经不是他次听到如此评价了,袁绍也曾说过,虽然其语多是恭维。
“二人碰撞,谁将获胜?”
盖俊摇摇头,驱散了此等荒唐想法。
朔方位于五原左侧,他们历经上党、太原、雁门、云中、五原等郡,整整绕了并州大半圈才抵达目的地,其实从上党或河东经西河郡直接穿过去显然更近,然而河西乃是南匈奴单于王庭所在,郡内胡人众多,极易生意外。他们选的这条路远是远了些却安全。
朔方郡土地广袤,人口稀少,仅两千户不到八千人,分部在六城,当然了,这是在籍人口,罪犯及屯兵不算在内。
罪犯不仅承担非常多的杂役,还需乘塞守烽,防御胡人。杂役可以让蔡家仆人代劳,但充当边卒的命运则逃避不了。
蔡邕思想具有典型的儒家风格,强调华夷,认为中原安定,四境必安,而今成为边卒,可谓命运弄人。
盖俊本待立即返回,从朔方太守那里得知阳球贿给金钱,令他毒死蔡邕。盖俊听了勃然大怒,他解决掉两拨刺客后路上再无打扰,以为阳球计穷了,哪曾想对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多亏朔方太守为人正直,不为所动,反而如实相告,不然蔡邕危矣。
盖俊又留下小住三日,见无甚动静,加之朔方太守对蔡邕颇为重视,保护得当,才决定返程。
立身静谧而安宁的自然画卷中,背托苍茫古城,盖俊取来蔡邕爱琴,十指弹动,清淡、深远、悠长的曲意顺着指尖淌出,一顿一错的琴弦三叠而上,听者心头无不升起一股苍凉之感。
再没有哪曲子,比《阳关三叠》更适合此时。
蔡邕泪如雨下,遥望南方,半晌方收回眼神,问道:“此曲何名?”
“就叫《朔方曲》吧。”盖俊摇摇头道,原名《阳关三叠》与此地不符,唯有弃用。
“此曲乃是子英所作?”蔡邕大为感慨,盖俊少年俊杰,怀文武异才,虽于经学一道不甚钻研,然而世事轮转,变乱渐生,博士无用,未来能有大成就者,必是此等人无疑。
“子英,我知你和琬儿两情相悦,我亦早已把你当成我婿,如今我在这里守烽赎罪,唯有家人放心不下。她们……就托付给你了。”
盖俊一脸郑重,没有千言万语,只是重重道了一个“诺”字。
“这是我给妻女的家信……”蔡邕将手中帛:“走吧、走吧……”
“议郎暂且屈身于此,不出三年,议郎必得旋返。”盖俊掷地有声道,他下定决心回京后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为蔡邕洗脱罪名。
“走吧、走吧……”
盖俊一咬牙,翻身上鞍,策马向东。盖胤向蔡邕抱拳礼别,跟随其后。
蔡邕目送着二人远去,直至再也看不到人影,才叹息一声,抱琴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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