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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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文王cào
长安,司徒府。//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上万大军一朝尽丧,大将麴演、张横生死不知,安陵失陷……
斥候伏在地上,以飞快的口速通报前线探知诸事,堂下文臣武将,无不sè变,哪里还能保持危坐正襟,纷纷跳将起来,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shì中成公英以手贴额,双目微阖,轻声叹道:“安陵啊……”
对长安联军来说,安陵不是最重要的,不然也不会仅在城中安排一部,不到千人兵马,联军的重心在渭水,十数万兵马皆是围绕着渭水南北组建防御网。
但不是最重要不代表不重要,安陵有着泾水河这道天然的屏障,盖军yù渡河攻城,绝非易事,千人守城足矣。一旦接到安陵警报,不出数个时辰,后方平陵、茂陵、细柳聚、西谓桥、杜邮等地援军便会赶到,乃至长安郊外数万大军。可以想象,等待盖军的只能有一个结果,全军覆没。
在众人眼里,安陵可谓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丢了。诈术,安陵非短期内强攻可落,所以杨阿若围歼麴演、张横后,选择了冒充韩军溃兵,以诈术夺得城池。
尚书王国忧道:“安陵一失,吾等粮道危矣。”
司隶校尉李相如摇摇头道:“粮秣转向渭南输运即可,只是多些麻烦罢了。且我方只要扼守住平陵等诸要道,一时倒也无须忧虑。怕就怕,盖军不止这点野心啊”
京兆尹黄衍无奈地叹道:“杨阿若这一击,却是正正打在了我们的七寸上。”
谏议大夫,隐隐为凉州文臣之首的阎忠没有加入到讨论中来,而是转头望向主位上的韩遂,后者面如平湖,目光沉着,但阎忠却是看出,那平湖下泛起的滔天bō澜,那沉着后的雷电jiāo织。
慢慢地,堂中诸文武相继禁声,视线无一例外聚焦韩遂,等待主君拿主意。
韩遂平静地扫视堂下文武,最后落到成公英身上,此子智略权谋,超群绝伦,韩遂每遇大事,必是最先想到他,乃开口道:“子儁,说说你的意见……”
“……”成公英垂眉沉思。杨阿若不愧是曾随骠骑将军盖俊中原的名将,纵然蛰伏北地数载,亦非凉州将领所能比及,如果说己方将领是一州之选,那杨阿若就是国士之流,双方眼界、能力不在一个层次上。说句不怕丧气的话,杨阿若这番组合拳,直打得本方眼冒金星,全无半点还手之力。良策奇谋也要有一定条件才行,事实却是,对方留给自己这边能够施展的空间已是极其有限……
见成公英迟迟不言,韩遂心知他一时亦无奇策扭转局势,再次沉默下来。
事至于此,大局已定,对策无非两种,攻与守。若攻,安陵盖军不下万人,己方非集数倍之兵力不可。Www..Com但问题是,以如今长安联军的情况,chōu调得出数万兵马吗?
东线霸水的战事愈加jī烈,盖俊本部兵马在第一天成功立足霸水西岸,次日,也就是昨天,再接再厉,连续投入大批兵力,人数一举突破两万,料想今日将增兵至三万人上下,麴胜、董越虽然还能坚持,但肯定大感吃力。北线以盖勋为首的高陵盖军,攻势凶猛不在东线之下。南线,峣关尚未攻克,大批盖军则出现在霸水下游,同样chōu调不出兵力。算来算去,能动用的,无非是长安近郊的几万人马。
若以长安兵马为主,进攻杨阿若,万一盖军从某处突破,直趋城下,以韩遂新定西都,人心不稳,长安势必危矣。
攻不可取,联军只剩下一个选择,采取守势。
所谓守不可久,这只是选择,而不是办法,于眼前危局全无帮助,如果己方无力破解危局,迟早会败。散会后,诸文武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司徒府,忧心忡忡。说到底,还是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战前诸人自恃联军兵马十余万,认定可击退盖军,守住长安,但盖军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迫使诸人改变了看法。
韩遂手按印堂,轻轻róunòng,面上疲sè尽显,不复风流之相。自闻董卓身亡,他就再也未能睡一个安稳觉,呕心沥血策划入京事宜,待得偿所愿,入主西都,马上面临内忧外困,期间更是日夜繁忙,无暇睡眠,短短一两个月间,发从银霜增加数倍不止,不让乌发。
“韩公……”成公英轻声呼道。他是仅有还留在房中的人。
“嗯……”韩遂口中敷衍似的应了一声。
成公英见主上忧愁溢于面上,大异往常,乃出声安慰道:“韩公,卢水、益州,皆我等外援也,待其等兵至,我方奋勇,盖军自会退去。今一时之忧,无须过于挂怀。”
韩遂何尝不知这些道理,但卢水、益州皆为远水,不能救近火,长安局势恶化之速远超想象。韩遂淡声道:“嗯。子儁,你先退下吧。”
“诺。”成公英心知韩遂是想一个人静静想事,乃拜出。
成公英走后,韩遂缓缓睁开双眸,直视房mén,怔怔出神……
他心里着实想不明白,盖俊才过而立之年,在年近五旬的韩遂眼里,不过一介小儿辈,何以这般威不可挡?如若让他杀入西都长安,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霸水河西。
盖军和联军数万人马纠缠在一起,两翼铁骑,战况异常jī烈。
自先登高顺首日取得不俗战果,成功立足西岸,盖俊见时机成熟,令偏将军关羽亲自过河,坐镇中军,督帅诸部,使匈奴中郎将郭锐则率五千匈奴骑兵,以卫大军左右翼。
盖军实力暴增,不再固守河岸,向长安联军发动一连串猛攻,后者一度支撑不住,后退数里,直到后方长mén大营援兵赶来,才勉强止住颓势,并慢慢转守为攻。双方互不相让,血战累累,一日间死伤超过万人。
今日,盖军持续增兵,大有突破三万之势。
联军主帅麴胜、董越暗暗叫苦,己方之所以能和盖军势均力敌,不过是仰仗两点,其一人数多,其二骑兵多,但盖军源源不断增兵,特别是一拨拨装备jīng良的玄甲铁骑开过河来,实非麾下羌胡所能及,联军一方对攻战慢慢落入下风,被迫转攻为守。
其实依麴胜、董越之见,如今盖军突破霸水已成定局,盖军士卒jīng猛,甲具完备,最善野地làng战,长久僵持,必为所败。不若退守枳道、长mén大营,凭借工事阻击盖军。不过韩遂以枳道、长mén距离长安过近为由,一口回绝。
“他娘的难道韩遂要我们把人都拼光了,才允许退回大营吗?”董基怒不可遏,扬刀呼道。
一旁韩军将领,人人面带不悦,董基直呼韩遂其名,令他们颇感恼怒,若不是看在他部曲刚刚折损过半,明显是气火攻心,并非故意,早就冲上去把他剁了。
“住口”董越大喝道,接着毫不容情,一鞭子chōu在董基头上。
董基身不疼而心疼,泪流满面道:“将军……”
“……”董越面sè阴鸷,随着战事愈加jī烈,杂兵渐渐不堪对抗,只有jīng锐部曲方能匹敌。这些百战老兵,不是简单的消耗品,而是他赖以生存在这个luàn世的本钱,每折一人,都足以让他感到ròu痛良久,可是韩遂即下铁令,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麴胜斜睨董越、董基,很快又把目光转回战场……
韩军,何尝不是频繁投入大批jīng兵……
与联军相比,盖军这边气氛相对轻松不少,主帅关羽站在指挥车上,一边指挥大军作战,一边为身旁少年讲解。少年约束发之年,和关羽有着四五分相似,浓眉宽额,笔tǐng如锋,相较之下,眼神不甚大,却异常有神,可谓相貌堂堂。此子便是关羽长子关平,今年才满十五岁,这是他首次上战场,表现还算镇定,没有给虎父丢脸。话又说回来,如果关平不是可造之材,盖胤就算再念及兄弟情义,也不会把爱nv许给他。
关羽事无巨细,一一告知,明显是想把儿子培养成大将之才。其实关羽自己也才三十三岁,这个年纪对领兵的将领还属于雏鸟阶段,可是关羽已经带兵整整八年,无论个人勇力,抑或带兵能力,皆冠绝河朔,几无可与之匹敌者,如今正值巅峰期初始阶段。很难想象,等到他四十岁时,登上绝巅,当世有几人可以与他比肩?
关羽手扶长子肩膀,目视战场,傲然说道:“如果对方依然死战不退,不出三日,我必破之……”
霸水河西直打得尸横遍野、血流漂橹,盖俊却异常清闲,坐在霸陵官舍花园中,手抚素琴,琴声泠泠淙淙,随着琴弦dàng漾开来,环绕满园飞红翠绿,乐曲平缓清雅,韵味悠扬,不见烟火,有静心定神之奇效,正是神曲《平沙落雁》。
一曲终了,似乎不愿惊扰这等意境,直到半晌,掌声方才响起。
王粲从草地上跳起,感慨道:“蔡中郎研习琴艺数十载,论及技法,当世无双,将军亦难以望其项背,但若论意境,粲却以为将军高蔡中郎一分。”继而抚掌叹道:“似将军与蔡中郎这等翁婿佳人,遍寻史籍,恐怕也找不出另外一对来……”
盖俊盘膝坐于芳草间,轻抚tuǐ上“悦己”,笑着摇摇头道:“仲宣言之过矣。我少好琴,每日弹奏,废寝忘食,进境奇快,自问同龄者少有相比。可惜自成年以来,投身仕途,分心军事,琴艺自此再难有所寸进。这是我一生都无法释怀的遗憾啊”
司马懿巧妙接道:“幸亏如此,否则今天下苍生所能企盼者,更有何人?”
盖嶷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他始终认为琴艺乃是小道,浅尝即止,从不深研。
盖俊瞥了司马懿一眼,这个马屁拍得甚是舒坦。
这时鲍出进入花园,见盖俊及诸少年坐在地上,言语轻松,也不意外,加快脚步,来到身侧耳语道:“将军,刚刚接到回报,杨中郎轻骑陷安陵。”
“哦?”盖俊剑眉一挑,扭头看向鲍出,后者用力点头,再次肯定。
“好啊……”盖俊莞尔一笑。当初杨阿若提出计划时,盖俊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妹夫,似乎不太服气呢。所幸他的计划和“舟舰破局策”不发生冲突,便也由着他。此事只有杨阿若、盖俊、盖勋父子婿三人知晓。直到昨夜捷报传来,诸将才知北路军另有计划。不过盖俊没想到杨阿若不仅全歼敌军过万人马,还顺势拿下了安陵。
“安陵……安陵……”
安陵落在己方手里,必然会把长安注意力吸引过去,接下来……
盖俊正想着盖胤、庞德,二人便相伴而来。
“将军……”盖胤、庞德和盖俊招呼一声,又与盖嶷、诸少年相见。
盖俊以目视之,诸少年立刻知趣的让开位置,盖俊让两人坐于左右,问道:“伯嗣、令明,都准备好了?”
盖胤点点头答道:“万余战士,皆已齐备,饱食饱睡,养jīng蓄锐,只待晚间出发。”为了míhuò对岸联军,这两天来,盖胤、庞德先后过河参战,对方必然无疑。
庞德满腹抱怨道:“这几天可是把我生生憋坏了,就算过得西岸,也不能杀个痛快,往往lù一面便要退走,别提多揪人心肺,还不如老老实实在营中呆着……”
盖俊斜睨庞德,责道:“令明,你已是官居将军之位,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庞德不以为然道:“这和是不是将军无关。”
盖俊笑说道:“那你就把心里的火气,都撒向虎圈吧。”
“正有此意。”
盖俊最后拍拍族侄盖胤宽厚结实的臂膀,又给庞德后背一巴掌,说道:“能不能彻底打破韩遂这只老乌龟的龟壳,就看你们的了。”
“诺。”
盖俊低头看着悦己,容sè一肃,双手再次抚上琴弦,空弦低音一声一声飘出,似撞击的磬钟之声,庄严、肃穆、宏伟、远大……
“文王c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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