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头,随即轻松一笑:“孙总不用客气,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し全文字”
“那怎么行,我可不能让你白白吃亏。”孙建非要我提出要求,拿了别人的手软,事情还没办就谈好条件,定要拼死拼活为他卖命,万一做不成我可担待不起。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可得留个心眼,便开玩笑似的说:“现在的确没什么想要的,大不了将来毕业找不到工作,还请您多多帮忙。”
孙建爽朗的笑道:“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我们公司巴不得聘请呢,总之,将来你有任何困难,孙某定效犬马之劳。”
“好。”我略有心思的抿一口茶,浅浅的笑。
“江潮生有你这个妹妹,真是他的福气。”孙建也笑眯眯的喝口茶,然后抬起脸,神色严肃的告诉我,“你跟他们财务部的人说就是了,你代表着易南北,有这个权利,但最好不要惊动太大。”
我点头表示知道该怎么做,他说江潮生有福气,这真是对我的最高评价,听了这话心情愉悦了许多。但愿这件事情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不要捅什么大篓子才好。孙建是第一个借此机会利用我的人,但是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拿回属于自己的钱财而已,当初易南北的阴谋我有参与,就当还个人情。
跟孙建告别后,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冲向病房的路上,居然看见了夏叶慢慢悠悠在走道里踱步,我下意识停下脚步,想找个角落躲起来。在我慌张往边上跑的时候,夏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我,我的动作一瞬间停止,手脚还呈现飞起来的状态,面色却从惊恐立刻切换到平静。
我缓缓将手脚放下来,呆立在原地,夏叶面不改色的走过来,我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该不会是从易南北的病房里走出来的吧,不会不会,他不可能知道,一定是有别人生病了,他碰巧看望来着,对这都是巧合
我僵硬的挤出一个蒙娜丽莎的微笑,这是我男朋友啊,为什么见面会如此尴尬。我表面冷静,思绪却漫天乱飞,夏叶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想象不到他说的第一句话说什么。
一切未知的事情发生得都是那么出乎意料,夏叶张开手臂,将我轻轻拥抱在怀中,这下我真的呆住了,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靠在他肩膀上,眼珠停止了转动,只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告诉我:这是正在发生的。
夏叶微热的脸亲昵的蹭了蹭我,溺宠的声音从耳边细腻地传来:“别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我的心花瞬间大肆绽放开,快要膨胀的爆掉了,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他心疼我啊,夏叶不生我的气,他原谅我了,其实,他心里还是喜欢我的吧。我心里踊跃出按捺不住的惊喜,一直以来,我相信他对何菁菁的旧情是坚不可摧的,我只是他名义上的一个责任而已,我勇于接受这一点,因为我理解他
是的,我理解他,我为什么理解他呢因为在不远处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我抹不去的男人
我欣喜到颤抖的手,想抱住他,却硬生生的卡在空气里,易南北,求你现在不要出来,不要扰乱我,不要
这个念想令我全身因恐惧而颤栗,我与男朋友拥抱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下,显得如此恐怖。夏叶感到了我的不适,双手渐渐放下,把我推离他的怀抱,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平静下来许多,夏叶并没有问我前因后果,我也不去细说,等事情都结束了再去负荆请罪。夏叶的笑容很温暖,驱走了我的担心顾虑,他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说:“我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没事的。”
我隐约觉得他说的话很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他关心我没错,为什么会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呢就像生离死别前一段装作无所谓的对白,我想不明白,但不敢开口问,有些事情发生在不恰当的时候,朦朦胧胧的状态最好,一旦捅破了,就会跟来数不尽的麻烦。
夏叶转身离开,背影在落日的照耀下拖的纤长,我站在原地目送他,嘴角露出一丝温存的微笑,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天而降:“看够了吗”
后背一阵发麻,我转身一个踉跄,暗自往斜下方吐了口气,然后淡然的走过去。我训斥似的说:“你病好了吗,站在这里做什么”
“看一场温情大戏啊。”易南北轻佻的口气散发着浓浓的醋意,手里举着高高的吊水瓶。
我懒得理会他,把吊水接过来往里面走,嘴里嘟囔着:“你快回来躺着,病还没有好,万一着凉了”
“你在关心我吗”易南北靠在门上纹丝不动,微眯着眼睛,温柔似水的目光望着我。
“当然”我迟疑了一会,解释道:“你病死了,我要蹲监狱的。”
易南北的脸色一滞,瞬间没了血色,妈呀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这人现在就是个纸老虎,给点阳光就灿烂,不给阳光就发威,高兴了拿我当人头靶子耍,不高兴了把我当人肉包子吞下肚。
我轻轻触碰他冰冷的手臂,想扶着他走进去,以表达我说错话的歉意。可他不领情,手臂猛地一甩,低沉的暗吼道:“别管我”
我被推开好远,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刚想走上前道歉,只见他苍白的手面爆出几根青筋,针头还插在上面,易南北用力太大,鲜红的血液开始顺着管道逆流而上,触目惊心。
我慌乱极了,跌跌撞撞跑到门外大喊大叫:“护士快来人啊病人有危险啊“没人搭理我,一个护士的踪影都见不着,工作态度太不积极了,待会我就去上头举报。
我急得在走道里乱窜,易南北的病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害怕他出事,又手忙脚乱的跑了回去,他倒一点也不害怕,自己把吊水挂到了绳上,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血液还在不停的上窜,眼看要蔓延到药水里了,由于美国恐怖大片看多了,脑海里涌上一幕幕生化危机、外星人入侵的场面。我一头扑向他冷冰冰的“尸体“,剧烈的摇晃,悲天动地的哭喊道:“易南北,你不要死,你活过来啊”
身下的躯体说话了,声音像阴间发出来似的,在我十分动情的时刻,他幽幽传来一句:“别晃了,晕。”
我被吓得往后面一跳,这时来了一大批护士,大张旗鼓的带了各种工具,发现只是血液倒流而已,一个个又失望的散去了。这些人还真是的,病人没什么大碍,倒影响她们发挥了不是。
最后只留下一个护士解决易南北的问题,我在旁边看着,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害我大惊小怪一场,糗大了。护士把针拔出来,换了个地方又插了进去,可血液还是不回去,护士拍了拍他的手,青筋凸起来就是下不去,护士姐姐纠结死了,她说:“病人神经太紧张了,有什么办法让他放松”
这我哪里知道,他是被我气成这样的,是不是我走远点,他看不到我心情就会好了。大概是这样吧,我放心的把他交给护士,转身往边上走走,刚迈开一步,护士叫道:“别走,筋更凸了。”
啊难道他不想我走啊,看来我想错了,踌躇片刻,我绕到床的另一边握住另一只手,什么也不想说,我只能将目光盯着雪白的床单。过了会儿,护士告诉我血流回去了,我弯腰表示感谢,护士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我说:“我谅解你担心男朋友,但是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搞得天崩地裂似的,影响我们工作。”
我连连鞠躬道歉,没顾得解释他不是我什么男朋友,护士走后,我看着安然无恙的易南北长舒一口气,想把手收回来,他反手一握,目光犀利的瞪着我,“不要动,不然我让血再流出来。”
你你还真能折腾,好,我不动就是了,哼这年头还有拿自己性命来威胁别人的,易南北你真是朵大大的奇葩。我两眼无神盯着天花板看,突然想到孙建让我帮忙的事情,我考虑要不要跟易南北说一下,万一出事了他也好罩着点。
我在心里筹措着话语,口中向他汇报情况:“今天去公司还算顺利,你舅舅那边也搞定的差不多了,还有”
我正准备说孙建的事情,易南北打断我,不耐烦的口气说:“我不想听。”
好吧,是你不要听的,到时候可别说我背着你干坏事,私自挪用你的钱。易南北牵着我的手,安静的闭上眼睛,喃喃叫了一声:“妈妈。”
敢情他在我身上寻找母爱了,我有这么散发母性的光辉吗易南北说:“小时候生病了,妈妈就是这么牵着我,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
我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于是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消息被封锁了,我连妈妈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她们得知我的事情,我真没用。”易南北又开始自暴自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究竟是多么深刻的思念,才能让这个七尺男儿握着我的手,露出孩童般的沮丧的神情,从眼角滑落一滴泪。他的眼神很空旷,不知是回想到了什么,时空仿佛静止了很久,只有吊水在“滴答滴答”的悄然落下,我什么也不知道,却好像在和他一块回忆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我很想她们。”易南北抬起与我紧密握住的手,擦去自己的眼泪,随后目光如水地望着我,淡淡的笑了。
似乎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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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