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们都去追逐自己该有的未来,我被孤零零的丢在那个城市,过着他们各自以为的幸福。网毕业之后,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留在易氏集团的子公司,故人以南,小城以北,他在那头,我在这头。总部的消息一道道传来,易南北成为易氏集团的ceo,接着重整旗鼓、收拢人心、调节金融圈,我望着报纸上功名显赫的他,觉得那么遥远,这根本不是我认识过的人。
我开始渐渐的想不明白,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吗?夺取了万贯家财,打下半壁江山,听起来着实很了不起呢。五年里,我在拼命熬夜加班的时候就会想,现在的易南北在做什么,享受着成为人生赢家的乐趣吗?突然间,我改变了自己的念头,不要这样忙碌平庸的度过下半身,我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亲自站到他面前,看看成功后的他可否记得我,问问他取得这些成就是否觉得开心。
在见到易南北之前,我的内心是不确定的,害怕到了那一天他会无情的把我赶出去,就像驱逐闲杂人等一般,冷漠的说着:“我不认识她。”
所以,我要有足够的资本去见他,五年的努力,足以让我做上子公司执行总监的位置,终于,子公司的**发展很好,经过全体员工的投票,我们决定向总公司申请彻底决裂,而代表谈判的人就是我,那一刻,按捺已久的心瞬间爆棚了。
没有人知道我在见到易南北的时候是多么紧张,在得知他还记得我的时候是多么感动,可我还是害怕,五年不见,这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完全不知,别说他了,就连我也是翻天覆地变了个样,而他却说着:“陵风,我以为你会幸福,如果没有我会去找你的,我以为就快了……”
就快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五年的分别对于他来说同样折磨,也许他并不爱他取得的财富,也不在意他占据的高位,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他面前,让他带我走,他真的会抛下所有,不顾一切的带我远走高飞。
当我后来留在他身边久了,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一个巨大商业集团的总裁,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这背后涉及的东西太多了,当年他和念西姐都不愿告诉我真相,也是不想把我牵扯进来。五年,没有什么恩怨是消散不了的,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不计前嫌的,当我处在易南北的位置上,才知道很多时候根本顾不及感情这个东西,易南北不是神,做不到的事情有很多,那么就由我来帮他完成。
我就想,现在的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会退缩也不会害怕。不管路途什么山穷水复,总会等到柳暗花明的一天,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易南北是个多么老谋深算的奸诈狐狸,他若想达成什么目的,一定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包括……死!
易家人难逃的命运就是束缚,最想要的就是自由,也许从我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早早做好了打算,带我一起追寻自由的打算。纷纷扰扰、纠纠缠缠,当最后尘埃落定之时,世界上再也没有易南北这个人,江山易主,奸佞已除,所有的格局落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最后的最后,他用自己的生命与上天赌博,换他一份永恒的自由。
我忘不了,他在死前的最后一秒,向我诉说着:“陵风,你一定要带我走,一定要记得。”
几个月后,再想到这句话仍是寒毛乍立,看着身边这位蠢萌蠢萌的小哥,眨巴着清澈的眼睛,朝我露出天真无邪的傻笑,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易南北,你到底设计了一场多么完美的局,能让结局丝毫没有偏差,这个人真的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如果他还在,我一定给他赏朵大红花。
可是易南北已经不在了,是真真切切的远离了这个世界,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所发生过的好比梦境一般,我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度过了全过程。他策划的棋局太完美,以至于我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同样也对他的手段百思不得其解,曾经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易南北斗,必死无疑。
还好,他自始至终从没把我当做敌人,是真是假,我已无力再去回想,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远离了曾经呆过的两个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易南北说过,等到闲时再陪我回来,现在我替他实现这个承诺。
“小江,你看这发型怎么样?”剪头发的王师傅一声喊叫,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凑上那面古老的镜子前,仔细看了看他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修理后的样子,显然感觉不对,我不满意的摆手道:“左边刘海再剪一点,这都成独眼龙了。”
王师傅啧啧道:“你这小丫头不懂时尚,这年头流行这种发型。”
他也木讷的抬起头看着我,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好什么好!”我一口否决,用手遮住他的额头,对王师傅说道:“从这以下剪掉,把眉毛露出来。”
他没有异议,王师傅就继续动刀子了,毕竟理了这么多的头发,手法相当熟练,剪着剪着还跟我聊了起来:“小江,你这相好模样长得真不错。”
我一听有些震惊,半天缓不过神来,支吾道:“师傅别瞎说,他不是我相好。”
正在被剪头发的人突然转过脸,把王师傅吓了一跳,差点剪到耳朵,他倒十分到底的问:“相好是什么意思?”
我把他的头打回去,没好气的斥责道:“不要乱动,小心把你脸给毁了。”
王师傅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爱闹。”
剪掉刘海后,王师傅拿吹风机给他定好造型,把剪下的碎头发打到地上,一个光鲜亮丽的美少年就这样诞生了,他站起来得意洋洋的看自己的脸,傻笑道:“好像清爽多了。”
我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一时有点发愣,他走到我面前,好像在征询我的意见:“陵风,你看我这样好吗?”
“很好。”我出神的仰头看他,还是那样的高度,我已经习惯了一抬头就正对上他的眼睛,一双澄澈明净的眼睛,我很喜欢,又觉得很惆怅。我掏出二十块钱给王师傅,他连忙摆手说:“给我啥钱呦,我还挣你这钱不啦。”
我非要塞到他手里:“师傅别客气,我下次还要来呢,你这样我就不好意思了。”
“好吧,”他爽朗的笑出声,让我在这里呆一会,他去找零钱给我,说着就往里面跑去,估计还要等一会。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休息的沙发上,随手把边上的杂志拿出来翻翻,谁知封面上一眼就看见“易氏集团”的字眼,配的图便是前任ceo无故病逝,梁家大少爷接收管理。我心头一紧,来不及反应,那小哥就要夺去看看,嘴里说着:“你看什么呢这么惊讶。”
我一跃而起,把刚刚过渡到他手里的杂志抢了回来,神色慌张的喊道:“你不要看。”
他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呆呆的摸着后脑勺不知所措,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意识到情绪过分了,就试图解释道:“没什么好看的。”
这样似乎越描越黑,我不由攥紧手里的杂志,脸不知往哪搁,王师傅把钱送来,我借势把他推出门口,说:“走吧。”趁他不注意,把杂志往边上的垃圾桶一扔。
他也每把这当回事,出去之后就没再提起,这时正值春天,过去了那个天寒地冻的冬天,一切都迎来了生机盎然。我带着他去小城东边剪头发,回去的路上,他提议去城外的田野走走,我说:“小北,你是不是很喜欢农田?”
他勾起欣喜的笑容,一个劲的点头:“是啊,之前你带我去了一次,我就做梦都想再去。”说着他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感情呀。”
我“噗嗤”一笑,以前哪有什么感情,真会瞎猜。我给他配了一辆老式自行车,是我从老家里偷出来的,他骑上的时候总是特别高兴,在乡间小道上时不时转圈,我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惊吓的一直大喊:“你慢点!我要摔啦。”
他转过头来安慰我:“不会摔的,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呵,这人还真是天生的自信,以前我可从来不敢想他骑着这样的车子,还能露出如此幸福的笑容。我刚把车给他送去的时候,他是压根连腿摆在哪都不知道,我一想也对,他以前恐怕真的没骑过自行车这个交通工具,我就手把手教了他两天,他就可以熟练到轮转自如。
我坐在后面刻意嘲讽道:“我可从来没做过谁的车,像你这么惊险的。”
他把我带到田埂上,把车停在小树旁,低着头像小孩子恳求原谅似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骑慢点,但你不要不坐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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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