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真是他想要的,没什么不好的,全世界都知道易南北已经死了,那就死吧,我只要一个健健康康的人站在我面前,管他是新的还是旧的。我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计划,医生说他由于不适应新环境导致再次昏迷,没有多久就会醒来,我要做的,就是在他醒来之前,为他营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和未来。
首先,易南北的资产必须准确无误的交接给易念西和梁纪的手下,他在临死前已经把图谋不轨的人铲除干净,所以留在易氏的人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这是一次非常正常合理的死亡和交接,没人能借此做文章。此外,童家因为易南北的死产生了不小的动荡,直接转让的百分之三十股权不说,原来易氏早先就对童氏有间接控制权,这样一来,童氏竟沦落为易氏的子公司,真是风水轮流转,可笑至极。
最后,我去易南北的家里收拾东西,才发现他的房间空荡的可以,先前被我摔砸过一次,好多东西都不复存在了。沙发上留有他最后穿过的衣服,是一件漆黑笔直的西装,我把它收进衣橱,望着那好多排相似的职业装,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庆幸,难过我再也看不到穿上它帅的一本正经的易南北,也同样庆幸他不用再束缚于这些衣服,因为他根本不喜欢。
虽然没有多少东西,我还是一一摆正,这个地方,恐怕永远不会回来了,能带走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整理床头柜的时候,竟从抽屉里掉出了一个小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那个偷来的小戒指,不得不说,这是整个房间最廉价的东西,却也是我们之间最宝贵的链接。
我摸了摸外衣口袋里,将两只一模一样的小戒指放在一起,当场坐在床边哭了一场,易南北,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路途如此坎坷,我竟没有一分一秒是承认跟你在一起的,从头到尾,我们都只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现在你什么都忘了,不会爱我也不会恨我,我觉得自己一下子什么都不是了,仿佛这辈子都白过了。
念西姐上楼催促我:“车都准备好了,快走吧。”
我把小戒指装进口袋,站起身说:“好。”
念西见我空落落的包,从易南北房间的小夹层里搜出了一些值钱的宝贝,递给我说:“他以前钱多的没处花,就喜欢买这些东西,你拿着,或许有用。”
我本想说钱不是问题,但一想,古代帝王死的时候都有金银珠宝陪葬,他既然喜欢这些东西,就给他留在身边吧。
下了楼,梁纪安排了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易南北被放在后面,由于他没有身份证,必须走公路托运到另一个地方,梁纪和念西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陪我一起去,就安排了值得信任的人来完成这件事。
我和念西相拥在一起告别,她哭着说:“陵风,以后有空多拍照片发给我,我想看他的状况。”
我点头,转而问梁纪:“他的户口就这样销了吗?”
他说:“等避过这段时间的风头,我再想办法,放心吧。”
我笑着说:“再见。”抬头望着这栋高耸的公寓,我和易南北在这里相处了近一年,突然变得荒芜。我抬起脚迈上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沉重又急促的声音:“等一下。”
我一回头,就看见云起向我跑来,他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掉,就急匆匆的来见我最后一眼。我朝他走近几步,像妈妈似的抚平他乱糟糟的头发,训斥道:“你是个医生,可不能这般冒冒失失的。”
他冷静的看了我一会,继而把我抱在怀里,慌张的询问着:“你还会回来吗?”
我淡淡的回答:“也许不会。”
“姐姐,”他突然这么叫上一声,这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大男生居然趴在我肩膀上哭了起来,说的竟是:“对不起。”
我一愣,再来笑话道:“你这个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呀?”
他向后退上一步,扶着我的肩膀,无力的叹息:“我说过会和你一起走,可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
“说什么呢,”我重重的敲打他的脑袋:“你一定要做个好医生,姐姐会想你的,将来等你有空了,就带着女朋友去我家玩,好不好?”
他的眼眶又涌出了泪花,含在眼里没有流出来,对我似笑非哭的点了点头,狠下心把我往后推了推,示意我快走吧。我最后一次跟所有人告别,片刻不再停留,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到了我家的小城镇。
途中易南北时不时醒过来一会,我吓得提心吊胆的,要是他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但好在他只是有了知觉,神智很不清晰,每次醒来都重复的说一个字,我仔细听了好几次才听出他说的是:饿。敢情他是被饿的醒不过来,看来我只能继续饿他了,能多睡会尽量多睡。
带到家里,司机就开车回去了,我一个人把他连拖带拽搬到屋里,我爸妈以前都见过他,尽管那个时候易南北说了很多瞎编的背景,但一旦露馅就前功尽弃了,首先我得说服他们答应收留他。我就说:“有一天下班之后,我遭到歹徒抢劫,他为了救我而被歹徒砸中了脑袋,醒来之后就失忆了。”
我还把易南北之前被花盆砸伤的伤痕扒出来,证明我没有说谎,这样一来,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易南北本来就是他们看中的女婿,虽然受了伤,也是为了我,咱们总不能忘恩负义。我妈做了点好吃的,给他喂下后,没过多久就醒了,这次我没有激动,为了防止他对之前的事情有印象,就故意凑近了问:“你感觉怎么样?”
他说的话和第一次雷同,迷茫又陌生的问:“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吗?”
他胆怯的摇了摇头,我舒了一口气,趁我爸妈不在旁边,就放心的对他解释:“我从外地回来,在城口遇到了昏迷的你,看你长得还不错,不像坏人,就把你捡回来了。”
他听的目瞪口呆,可能是一开始,说什么他都信,接着就向我求救似的:“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可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我回答的直截了当。
他失落的叹下一口气,靠在床上不说话,我见他这样冷静,心里觉得毛毛的,猜想可能是不适应,就没有多问。谁知道他在我家修养好几天,竟一句话也不说,白天只知道吃饭,吃完了就靠在床上看窗户外的天空,有一次我把窗帘拉上,出去没多久回来,竟发现他自己偷偷摸摸的下床打开了。
人家刚出生的小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也能趴能闹的,他安静的就好像不存在,看那憔悴的模样像个香消玉损的林黛玉。他该不会得了抑郁症吧,哪有人对眼前发生的新事物丝毫不感兴趣的,这不符合科学道理啊。
我总不能给他请心理医生,就自己想点子逗他说话,可惜扮鬼脸他就皱眉头,说笑话他get不到笑点,说要带他出去走走,他就眼睛一闭,工工整整的躺在床上,意思是他要睡觉。我简直被搞得抓狂,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就直接捏着他的下巴,大吼一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他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痴傻般说:“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瞬间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因为不知道我叫什么,所以交流的源泉都被打断了,这是什么歪理啊,空白人的思维怎么这么犀利呀,我可没见他以前说话之前,还要带上人家名字一块问候的。
好!我忍了,看在他是初犯我份上我原谅他,既然不知道我叫什么,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江陵风,不是临风,是江陵。”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又问:“那我叫什么?”
“易……”我即使刹住嘴,不能告诉他,那个名字已经死了,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就随口说:“你是我从城北捡来的,就叫小北吧。”
“小北……”他嘴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说着说着又问起来:“你捡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搞半天,他还惦记着这事那,果然是自恋狂,狗改不了吃屎,我冷哼一声:“是又怎么样。”
他同样鄙夷的撇了我两眼:“你真是个花痴。”
我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哪来这个词汇,他咋还记得呢。我气不打一出来,为了打消他的自恋,我扭起他的脸仔细观摩了一下,啧啧两声:“胡子太长,等着。”
说完我去把我爸的剃须刀拿来,他一见我手里拿了刀片,立刻吓得缩成一团,惊恐的喊道:“你要干什么?”
我强行按住他的脸,拿着刀就刮了上去,恐吓道:“不许动,小心给你毁容。”
他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就随我快刀斩乱麻,不一会儿,一张清俊的脸蛋就出来了,再看上几眼,头发有点长,我又从厨房找来剪刀,他竟下意识的捂住了某个部位,我恶趣味被他吊起来,就色眯眯的笑着指向他那个地方:“小弟弟,让姐姐来让你痛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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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