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熙被青桑吼得有些懵了,放眼望去,这房中似乎没看到褚连瑜。
懵懂片刻,符熙忽而想到这褚连瑜应该不是住这下人房中。
“褚太医应该不住这院,我去找找。”符熙说道。
“恩,可是常安怎么办?”青桑悲痛地问,此时她也没了主意。
符熙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上前查看了常安的伤。
由于幼时在军营中混迹了几年,符熙对一些砍伤、刺伤还是有办法的。
撕开了常安的衣服,只见胸口处有一道长长的刀伤,鲜血已经凝固。
“伤口虽长,但并未伤及内脏,只是流血过多。”符熙仔细看过后,从怀中掏出一小瓶伤药,让青桑给敷在常安的伤口上,自己则寻了一条干净的布条给常安包扎起来。
青桑看到这布条上有些暗花,细细一看,像是条腰带。这才明白估计符熙寻了条某个宫女被强时被扔在地上的腰带。想到此,青桑就忍不住地落泪。
为常安包扎好后,符熙道:“公主,我先将常安背回我们东院,然后去寻褚太医。”
青桑点了点头,说道:“你先背着常安走,我再看看有没有活着的!”
“不,公主,一起走。等寻了褚太医,我们一起再来寻也不迟。你一个人太危险。”符熙担心道。
青桑想想也是,便跟着符熙回了所住的东院。
常安躺在床上,脸色煞白,不省人事。山桃躺于地上,只裹着符熙的披风。
符熙已去寻褚连瑜了。而青桑从箱子里取了一套自己的衣裳,含着眼泪替山桃穿上了。昨天,山桃还是个会笑会说的小姑娘,今天,却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且从身上诸多的伤痕和斑斑血迹,青桑难以想象她受了怎样的欺侮。
眼泪簌簌而下,滴在了刚给山桃穿上的桃红色纱衣上。泪滴在纱衣上化开来,如同青桑心中的悲伤一般,难以控制地在心中蔓延开来。
“公主,褚太医来了!”符熙推门进来,身后紧跟着背着药箱的褚连瑜。
青桑泪眼连连地抬头看着褚连瑜。
褚连瑜在来的路上已经听符熙简要说了事情经过,这会子看到青桑悲切怆然的样子,心里也是拧成了一团。虽还未去下人房见到惨象,但见到床上的常安和刚刚穿上新衣的山桃,脑海中已能想象那边房中的情景有如何的凄惨。
“公主……”褚连瑜走上前,想要安慰青桑,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好。
“去看看常安吧!”青桑站起身,看着床上的常安说道。
“是!”褚连瑜利落地给常安诊治起来。
“公主,常公公伤口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微臣已为他施了针,固了本。”褚连瑜对青桑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青桑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太医没事吧?”青桑问道。
“臣没事。”褚连瑜见青桑关心自己,很是感动。
青桑正欲说去西边下人房中查看下还有无生还之人,忽然脑中闪过一人,急切问道:“草香呢?”
“公主别急,草香没事。”褚连瑜道。“草香姑娘伤势较重,微臣不放心,昨晚便将草香安置在微臣隔壁房中,方便照料。昨晚之事,并未波及到微臣这边。”
“昨晚你可听到什么动静?”青桑问。
“微臣住所离出事之处较远,加上昨晚微臣睡得沉,竟未听到想动,微臣该死。”褚连瑜低着头说道。
青桑喃喃说道:“未曾听见更好,否则只会多一具尸体。”
符熙、褚连瑜闻言,皆是叹了口气。
三人关好房门,去了西边下人房。
褚连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们三人从尸身旁边一个个走过,褚连瑜逐个检查,看是否还有气息,而青桑和符熙则捡起旁边已被撕破的衣裳替宫女们盖上。
有些宫女似是咬舌而亡,有些则是被一刀劈死,还有些也许是被糟蹋致死,青桑无法想象昨天到底有多少禽兽在她们身上犯下了这令人发指的罪行。这些宫女太监中,小的恐怕只有十四五岁,大的也不过十岁,都是大好年华,却生生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还有一个有气。”褚连瑜叫道。
青桑、符熙赶紧上前看了。
“醒醒,醒醒。”青桑叫道,一边抓过旁边地上的衣服替她盖上。
褚连瑜则取了银针,刺进了这个宫女的人中。
宫女悠悠醒转,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青桑喜出望外地问道:“你觉得怎样?”
宫女呆呆地看着青桑,“哇”地大哭一声,哭声未断,嘎然而至,厥了过去。
“哎,哎,褚太医,她怎么样了?”青桑不知道这个宫女的名字,见她又昏厥了,不禁急问道。
“公主,她现在是虚脱所致昏厥。但她身体遭了重创,又……又流血不止,还需好好诊治才知能否救活。”褚连瑜为难地看了看青桑,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青桑见褚连瑜满脸的尴尬,愣了片刻后忽然明白他所指何事。看了看宫女露在外面的两条雪白大腿间,满是血迹。青桑抬眼见符熙红着脸,不自在将眼神落在地上,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得低声说道:“此处也只有太医懂医术,只能有劳太医了。”
褚连瑜扁了扁嘴,想说什么,但似乎又说不出口,只得说:“我先给这姑娘施针封上几个穴位。再查看剩余几人是否还有生者,再行医治。”
青桑赶紧点了点头。
褚连瑜又继续去查看其他人,青桑蹲在此宫女旁边照料,见符熙红着脸,扭捏着踌躇不前,知他是害羞了。
算来这符熙也该有十岁了,不知他在京城是否已经成亲,这男女之事又知道多少。于是好心说道:“你来看着她,我跟着褚太医,省得你不自在。”
符熙被青桑这样一说,脸更红了,嗔怒道:“我哪有不自在?刚刚我不是和你一起帮褚太医吗?”
青桑看了看他,诧异道:“那你现在脸红什么?”
符熙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刚听褚太医这么说……然后……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符熙说不出口,便有些急了。虽然一开始他就看到这满屋子赤身的宫女们,但悲愤让他未曾多想,给他们盖衣服时,速度也是极快。但刚刚褚太医这样一说,他立马就联想到了,这种事想远了,自然就又羞又臊,现在又被青桑问得说不上话,更觉难堪,于是忍不住生气道。
青桑两世以来,虽只与棠?有过那么一次,但加上前世的一些间接经历,理论上绝对是懂得比符熙多。见符熙的样子,也知他想多了。但此时最要紧的就是处理好当前的事,于是,不再多说。径直就走向了褚连瑜。
符熙犹豫了一会,没有跟上去,捡起旁边一件半臂,侧着头盖在了宫女裸露在外的腿上。
经过褚连瑜仔细检查,再未发现有生还者。于是,青桑便让符熙抱着这个宫女先回自己院中再议。
符熙本来也没什么,早晨他看到这一幕时,用披风裹了山桃抱回来还不觉有什么,但刚刚被青桑问过之后,心里有些便扭,迟疑着未上前。
青桑无奈说道:“驸马,难道你是想要为妻背着她回去吗?”
符熙瞪了她一眼,说道:“为何不能让褚太医辛苦一次?”
青桑回瞪他一眼,说道:“现在是推脱的时候吗?救人要紧。褚太医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你好意思啊!”青桑一急,说话就显得有些现代的味道。不过,符熙被她一顿抢白,根本没心想太多,气冲冲地脱了自己的外衫,将躺在地上的宫女包了严实。
“驸马,请轻一些,这姑娘情况很不好,动静太大,会造成大出血,到时怕是没命了。”褚连瑜见符熙有些不知轻重,下意识地提醒道。
“要不你来?”符熙也不知哪来的气,这青桑使唤他也就算了,这褚连瑜竟也敢说三道四的,虽然心中有气,但动作明显放轻了。
“不是说了褚太医手无缚鸡之力,你还不快点。”青桑催促道。
一旁的褚连瑜哭笑不得,这“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是夸奖人的话,公主竟再三地说,还说得这么毫无顾忌,这让他一个男人情以何堪。
将这个宫女抱回青桑房中,已无处安置了。这北戎给青桑和符熙准备的婚房其实很是简单,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六座桌子和一张梳妆台,其余连个柜子都没,那一箱箱衣服也都置于地上。现在床上躺着常安,只能在地上铺了条薄被,先将这宫女置于地上了。
“公主,依微臣看还是将这常公公和宫女移到臣房中,这样也方便微臣诊治。这屋子您和驸马还得住呢!”褚连瑜看着这屋里的情形,提议道。
“这些稍后再议。褚太医,你先救人。我和驸马要去求见戎王。昨日刚刚成亲,今天理应去拜见戎王、王妃。而且,此事也应有个说法。”青桑此时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褚连瑜点了点头,自顾去照看常安和刚救回的宫女了。
而符熙也不再纠结于刚刚之事,但他知道去见戎王其实也是于事无益。这几天,他在北戎已看出这戎王对玄人是极度的轻视。昨晚前来喝酒的都是戎王麾下猛将,所以肇事的也自然是他们,但正因如此,戎王又岂会因为几个玄人的性命而处置他的将领。
但,若不去,实在对不住这冤死的十几条人命,而且此事不去说,也于理不合。所以,符熙并未阻止青桑,两人动身一同去见那戎王。
(接下来,青桑与北戎王将会有第一次交锋,谁能占据先锋呢?敬请继续关注。顺带地求推荐、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