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我瞬间有些恍惚,如果不是憋到了一定程度,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是不大可能这样情绪崩盘的。
白敬玺的人头,我想要吗?当然想。
是他害死了我奶奶,当年我父母出事,百分之九十九是他捣的鬼,甚至我爷爷的失踪,跟他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更别说,我们白家一手建立起来的七门,怎么会让他给霸占了!
可……
"不是我不想,是我没能力,大巫师,我可能终究要让你失望了。"我的情绪在剧烈的碰撞之后,迅速的冷却下来,说道,"我没有修炼能力了。"
灰三娘不肯说的原因,在大巫师这里,我想要得到答案。
果然,大巫师一手探上我的脉搏,号了号。立刻说道:"怎么会这样?"
我苦笑一声:"我也纳闷,怎么会这样。"
"三经六脉,你被封了一半,丹田更是被封的死死的,这么大的手脚,你都没感觉?"大巫师不解道,"除非是能近的了你身的最亲近的人,这人功底必定很雄厚,否则办不到。"
这个人,除了柳伏城,没有别人了。
灰三娘不也让我去问柳伏城吗?
可柳伏城封住我的穴道,不让我修炼,这是想干什么?
归根结底是怕我锋芒太露,招祸上身吧。
他的确是在保护我,可这种保护,难道他就不怕把我养成了金丝雀,时时刻刻都拖着他的后腿吗?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感激他,还是该骂他了。
"你心里有答案。"大巫师收回手,坐直身体说道,"那么,你的意思呢?是要维持现状,还是要打开这些穴位,继续修炼?"
"打开。"我毫不犹豫,转而又问道,"大巫师,你能帮我吗?"
大巫师点头:"既然有人想保你,那我就得把丑话讲在前头,菲菲,你应该明白,打开穴道,继续修炼,凭借着灵珠和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短时间内你就能突飞猛进,但这也是在损耗你的生命,这些话,你奶奶在世的时候,应该是叮嘱过你的。"
奶奶说过,那口气,吹一口,我便要短寿几年。
但我还是点了头:"这是我迟早要经历的事情,与其唯唯诺诺牵连身边一片人,还不如我干净利落的自己面对,即便我活不过几天,我也想要真真正正的拼一次,那样,也不枉我此生来世上走一遭。"
大巫师手指敲击着桌面,罕见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眼说道:"菲菲,你的命运,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下了,你们作为白家主脉,几代以来,没有一个寿终正寝,到了你这儿。难道要断代吗?"
我一愣:"断代?"
"这是一条不归路,菲菲,你真的不打算先要个孩子,给白家留下一丝血脉,再打开穴道?"大巫师说道,"我可以再等等。"
说真的,大巫师这句话一说出来,我的心跟着微微一颤。
只有真心为你好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替你想的这么周到。
我也喜欢孩子,但我最终还是摇了头:"不用,如果我最终没能将七门从白敬玺的手中夺回来,留下一个孩子,他的命运会有多坎坷,可想而知,如果我能成功,到那时再要孩子也不迟。"
"至于血脉传承这东西,如果因为我而断代了,九泉之下,我去向我的列祖列宗请罪,更何况,不还有我姨祖在吗?"
我故意提起姨祖,大巫师的眼角,几不可闻的眯了眯,果然,他对我姨祖白溪的感情是特别的,从这一点上来看,大巫师的可信度,相对还是比较高的。
大巫师站了起来,走到我背后,我正襟危坐,他的两根大拇指按住了我后脖颈两侧,一路往下划下去,火辣辣的疼,紧接着,他手握拳头,指节凸起处,不停的碾压着我背后的一片穴位,那种痛,仿佛要将我的骨头都压碎了一般,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长,不过三四分钟,但我却像是被五马分尸了一般那么难受。
大巫师坐回了原位,而我整个人上半身趴在石桌上,浑身的筋脉拧成了一团。血液流通不畅,喉咙口一股一股的血腥气往上涌。
直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才舒服了许多,紧接着,丹田之中一股热流运转起来,暖暖的感觉盈满四肢百骸。
但不久,我的胸口开始火烧火燎起来,眼睛像是要冒火一般,无助的看向大巫师。
大巫师不慌不忙道:"这两天你都会很难受,但以后,你需要学会自己调理真气内力,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不过,如果柳仙爷愿意帮你,则可事半功倍。"
这个帮,不是用一般的方法帮吧?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薄两厚两本牛皮纸书给我,说道:"最厚的这一本是《白氏纸扎秘术》,又名《七门调》,是你老祖宗在创立七门之初,网罗天下纸扎秘术攥写出来的,极其珍贵,非白家主脉传人不外传,上次我给你的羊皮卷上记载的那些纸扎秘术,就是从这里拓下来的,但这本只是上册,下册,在你姨祖那里。
中等厚的这一本是《战令十二诀》,也是出自于你老祖宗之手,用于调动战令法力。
薄的这一本是《初级运气大法》,是我自己编写的,对你最初的修炼会有所裨益,记住,举一而反三。"
我忙不迭的将三本书抱入怀中,如获至宝。
大巫师却又从袖口里面掏出一只只有火柴盒大小的青铜制罗盘,放在我面前,继续说道:"这只罗盘是当年你老祖宗临终之前送给我的,别看它小,内里却分为九九八十一格,每一格能放入数吨重的物品,但其分为九个阶层,想要打开,需要你有足够的内力去支撑,就连我,至今也只打开了五个阶层,不过,第一阶层的九格,已经足够你用了。"
"这么神奇?"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类似于百宝囊啊。
大巫师点头,然后口头传授我操控青铜罗盘的心法口诀,我一一记下,感激道:"大巫师,谢谢你。"
"不用谢我,这都是你们白家的东西,这些年我只是代为保管。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罢了。"大巫师语重心长道,"菲菲,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难走,对于你来说,可以说是向死而生,这些身外之物只是加持,最重要的还是看你自己是否能够坚持到最后。"
"能给你的,能对你说的,我都已经倾囊而出,接下来,我会带着玄武出门云游。暂无归期,你……珍重。"
我急了:"大巫师,你是怕被白敬玺发现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才要出去云游的吗?"
这不是云游,是躲难吧?
大巫师摇头:"我蛰伏在他身边千年之久,看着他坏事做尽却无力阻止,早已经厌倦,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夙愿未能达成,如今云游,也是为了完成这个夙愿罢了。如果一切顺利,菲菲,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夙愿?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要去找我姨祖,张嘴便想问,但最终却没能问出口,只是心中希冀,他能找到。
但随即我又不好意思道:"我知道我不该贪心,但是大巫师,我还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纸扎火麒麟吗?"大巫师心知肚明,却拒绝了我,"还不到时候。"
我只得作罢,大巫师这就站起来准备离开,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大巫师,关于玉龙山古墓,能透露一点信息给我吗?"
"玉龙山古墓是白家的祖坟。"大巫师说着,身影慢慢的掩入白雾之中,一串歌谣缓缓响起,"战神落,保家兴,揭竿起,四海平,金棺若有翻身日,魑魅魍魉无遁形……"
大巫师的歌声越来越远,身旁的白雾也越来越淡,但我心中的震撼与疑惑,却越来越甚。
大巫师唱的这首歌谣,我不止一次听过,而最早,是在玉龙山古墓之中。
既然玉龙山古墓是我们白家的祖坟,那么里面葬着的,便是我的老祖宗,而我爷爷是在古墓之中失踪的。父母是去古墓做任务的时候出事的,也就是说,他们或许最终都葬进了白家祖坟。
柳伏城是白家的保家仙,被困古墓之中两千多年,到底是谁在守护谁?
这首歌谣里面藏着答案,可是答案的背后,又藏着多少血雨腥风?
这一切都等着我去揭开。
……
一路回到嘉禾小区,天已经黑了,到家之后,我第一时间将窗帘拉好,盘腿坐在床上。拿出大巫师给我的几样东西,看了又看。
我将青铜罗盘放在面前,嘴念心法口诀,手上起势结印,音落,咔擦一声,青铜罗盘忽然展开,变大了一圈,最外围,九个冰冷的小格子出现在我的眼前,每一个不过指甲盖大小,我不免疑惑,就这点小格子,真的会如大巫师所说,能放得下数吨物品?
我不相信的将《七门调》拿起来,朝着其中一个小格子丢进去,就像是一颗石子扔进了大海一般,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赶紧念动口诀,手掌伸开,书又重新回到了我手中。
我大喜过望,有了这东西,我再也不用身上背着诸多法器。鼓鼓囊囊的到处跑了,并且这东西有特定的心法口诀,一般人得到了,也不会打开运用,这就确保了安全。
我一股脑的将自己那些宝贝全都塞进去,几本书、奶奶的趣÷阁记本、战令……
全都弄好之后,将青铜罗盘贴身放好,只留下那本《初级运气大法》,从头到尾仔细看。
这一看便入了迷,一边看一边跟着运气,这本书很薄很薄。运气口诀也不难背,再加上口诀旁边全都是大巫师做下的详细备注,以至于我看到半夜,几乎就已经能掌握了。
盘腿打坐,调动起全身的真气,朝着丹田之内运转过去,这一调动,胸前的灵珠忽然亮了起来,一丝一丝的黑气开始往灵珠之上盘桓,而我的身体里,仿佛充盈着无数的力量,慢慢转化成真气,往我的丹田之内压进去。
但是我没能练多久,就感觉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冲撞,欲速则不达,我便作罢,起床去冰箱找点吃的胡乱对付了一下,然后洗漱。
重新爬上床,可能是心里面连日来压着的大石终于因为大巫师而变轻,困意来的很快,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我睡得很沉很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人拉着我的膀子,用力的在摇晃我。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张嘴就想骂人,可是一睁眼,却对上了地若的脸,吓得我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时间,一肚子气瞬间爆发:"我的姑奶奶,才凌晨三点,你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把我摇醒?"
"我……"地若自觉理亏。气势没有以前那么凶了,"菲菲,我想见见你认识的那条地龙。"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我要见那条地龙,这次听到了吗?"地若凑近我耳朵大声叫道,刺得我耳膜都快碎了。
我瞬间睡意全无,投降道:"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带你去。"
我当时答应的干脆,但等到下了楼,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一点,忽然又犹豫了:"那个,地若,你真的要去看他吗?你这是要跟他相亲吗?"
"谁说要相亲了!"地若嘴硬道,"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同类到底长什么样罢了。"
我赶紧替地坤吹捧一番:"长得绝对帅。"
地若不说话,只是催促着我快点,她能出来的时间不长。
之前我想替她与地坤牵线搭桥她不愿意,这深更半夜的自己忽然又来找我,说明在她回去的这段时间,可能又发作过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发作会更加难受吧?
一路上,我不停地回想着地坤那张美中带着英气的脸,自认为地坤是真的很帅,地若应该会喜欢的。
甚至,我都开始畅想着,地若垂涎地坤美色,一见钟情的样子,不由喜滋滋的。
等我们终于赶去耀光玻璃厂那边的河道,站在河道边不久,水面上一阵翻滚,随即,地坤幻化人形,从水边一步一步走来。
我激动的拉着地若的袖子,小声说道:"地若快看,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雄性地龙朋友,是不是长得特别帅?"
"怎么长得跟个女人似的,娘里娘气的。"地若推开我的手,转身就走,"不喜欢。"
地若走的很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河道边,留下我和地坤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女人脑子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深更半夜的把我拉出来,马不停蹄的赶了这么远的路,人还没走到跟前,这月亮都快落下去的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她一眼就定了地坤的生死了?
这是有多草率?
地坤一脸懵逼的问我:"妞……菲菲……"
上次因为田心楠被我一冲,地坤对我也算小心翼翼了,我趁势说道:"叫姐。"
"好嘞,姐。"地坤千依百顺道,"刚才那个女人,我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呢?她不是人对吧?"
"恩。"我答道,"是雌性地龙,人家没看上你。"
地坤满头黑线:"我好像听到'娘里娘气'四个字。"
我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无情拆穿:"对,你没听错。"
地坤瞬间就爆了:"我哪里娘?姐,你评评理。我到底哪里娘?非得在脸上划一刀,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才算阳刚是不是?肤浅!"
我耸耸肩,无奈道:"接受现实吧,地坤,第一次相亲失败,姐会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帮你脱单。"
地坤无所谓道:"我有的是时间慢慢寻找,不着急。"
"但我着急。"我敲打道,"怕你再去祸害我朋友。"
地坤摇头:"姐你误会了,我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不会胡来的,那几天,只是怕你朋友出事罢了。"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我朋友。"我说道,"她已经有些陷进去了,很痛苦。"
地坤无奈道:"我以后会注意分寸,与这些女孩子保持距离的。"
跟地坤一直聊到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才在网上打了一辆车,回嘉禾小区。
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一觉睡到了快九点,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摸出手机一看是梅教授打来的,心里莫名一跳,脑海里不由得闪过凤灵犀的那张脸。
接起,那头立刻说道:"菲菲,你现在在家吗?打开电视到水果台。"
"教授,怎么了?"我一边问着,一边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调频。
水果台这个点,正在复播一套娱乐综艺节目,叫做'新星对对碰',据说是一个造星平台,能上这个节目的娱乐圈新人,百分之百会大红大紫。
而画面切过,留在舞台中间,恰好定格在一个女孩的脸上。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大红色一字肩长裙,听着主持人溢于言表的夸赞,嘴角含着得体的微笑,不时的颔首附和,美艳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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