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权衡做,怎一个贪字解得?倘若轮回千转后,不该有的皆有了,唯有爱滑落,难过难过。——《天翼梦之坠梦》
公元历2000年,夏,夜。
c省d市,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城市,它的特殊在于,这个城市中,存在着一个名叫“晚林小区”的住房区域。
这个小区的居民,并非是真正的居民。几乎所有人,都只是演员,他们每天所做的,便是扮演这里的居民,过着自己的生活。为的,就是为了一个富有的商人演绎一出《楚门的世界》。
但是,这个“楚门”并不是电影里的楚门。他所不同的是,他既是楚门,又是导演,他很清楚,这里的居民只是他花钱雇来的,每天坐在司机小刘开的奔驰里,车窗外的那些微笑以及友好的挥手,只是在和金钱打交道而已。
这个商人,这个楚门,这个导演,就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雨华。
他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到只剩下金钱,就算是他的最后的亲戚,他的亲侄女,他也不怎么过问,并且不常见面。
宁可自己去扮演楚门,也不去关心自己现实生活中真正的亲人。很多人不解,这个林雨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人。
说归说,猜也只能是猜,林氏集团的财富却是一天比一天庞大,似乎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这不,这个林雨华又在一场舞会上拿下了几单大生意。
“小刘,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晚点再来接我吧。”林雨华打开自己的家门,头也没回的说道。
“好的,林总。”小马说完,便走了。
林雨华回到家,并没有打开自家的灯,只是纵身躺在沙发上,眯着眼待着,仅仅是待着。尽管眼睛眯着,却丝毫没有睡意,阴暗的住房,在此刻,似乎可以映衬他的寂寞。
夜晚的月光隔着窗户照了进来,使本来阴暗的房间拥有一丝光亮,而那一束光亮,照到了眯眼休息的林雨华身上。
此刻,也隐隐约约看到了林玉华的长相。西装革履,个子在一米七左右,古铜色的肌肤。眼睛虽是闭着的,但仍有一丝庄重的神采,头发白了少许,看起来四十七八左右,不到五十。身子骨应该算是硬朗,略显精干。
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位林董事长,仅仅三十六岁。精干的即将半百的老者,其实还未到不惑之年……
夜,人们都谁了,只有蟋蟀的寂静。
寂静,往往让难以入睡的人联想到很多,然而大多,都是过去的事情。
许久,林雨华起身,双肘抻着沙发扶手,两手相握,注视前方,注视着那个离他仅有两米远的电视机。确切的说,是那上面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有张照片,里面是三个人,两个大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儿,他们都拥有着灿烂的笑容。细细看去,其中的一个,正是眼前的林雨华。不过,照片里的林雨华,比起现在,要年轻得多。
“大哥,已经十年了啊……为什么,我还有这么长的寿命……”沙发上林雨华神经兮兮地喃喃着。
“真是个可怜虫。”
忽然间,另一个声音出现在房间中。
“谁?”林雨华慌忙起身寻找声音的出处,不禁问道。
最后,他的眼镜停滞在窗户旁的窗帘之上,声音就是从窗帘背后传来的。但清风吹起窗帘时,那里并没有人。
“谁?没想到林兄这么健忘啊。仅仅十年不见,你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这要是再多个一二百年,兴许我正坐在你的面前,你也认不出我是谁了。”
奇怪人的声音再次出现,却是来自林雨华的背后。
林雨华赶紧转身看向背后,这次,真就看见了一个人,坐在了他方才的那个沙发上。
眼前人是个年轻人,瓜子脸,短发,长相俊秀,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身材均匀,一米七八左右,就是身上穿的黑色劲装风衣,率显老气,有点儿不符合他的年龄。
“原来是你。”林雨华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年轻人,但言语间却没有丝毫客气的调调。
“喂,你这是什么口气,区区地球人,竟然如此傲慢!”话虽如此说,但眼前的年轻人却是没有一点儿生气的语气。
林雨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又笑了,说道:“看来我的寿命已尽了,但还是请大人稍等片刻,容我写个遗书留给我侄女。这么多年,我就是怕将我的厄运再染到她身上,所以尽量与她保持距离,只要她日后能够一如既往的平平安安,我也就算是对得起我大哥了。其实要不是放心不下……”
没等林雨华说完,眼前的年轻人就不耐烦了:“屁话怎么这么多?!灵魂返还冥域,怎么到你们这里就变成厄运了?看看你们这些个可怜虫,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的怕死鬼。不就是十年前死了一个哥哥吗?我有十个义兄姐呢,死一两个有什么好伤感的。”
林雨华直直的注视眼前的年轻人,眼神的冰冷比之前还要多出许多:“大人的经历或是寿命也许我们这些凡人无法触及,但就论方才大人所言的兄弟情义。在我看来,我们兄弟是幸福多了,起码,我们之间真的有亲情。不像是大人你……”
话未说完,林雨华就被一股强大的怪力击飞,撞到墙了上,定睛一瞅,原来是被年轻人捉住了喉咙,生生的按在了墙上。
年轻人怒道:“我怎样轮不到你一个地球杂虫评价,你算什么东西!现在我要杀你,比捏死一只……”
话刚说到一半,年轻人那只捉住林雨华喉咙的手便出现了红丝,伴随着轻微的焦糊味儿,年轻人迅速收回了手,红丝这才消失。
“该死的限定界限!”年轻人看着自己渐渐褪去红丝的手说道。
“怎么,难道你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此刻,却是换作林雨华发狂的怒吼起来。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不想?连着两次来到这个肮脏的星球,就是为了你的破事。我真不知道义父大人是怎么想的。要不是因为我身上有限定界限,我早就把这颗星球轰平了。”年轻人没好气地说。
听到这里,一心求死未果的林雨华瘫软的坐到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这十年来,我没有一次不想过自杀,可是,无论怎样都会被一股怪力阻止,如今你来了,我以为可以让我死了,没想到,我还是死不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雨华突然笑了起来,那种笑声却带着一种疯癫。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活了三亿年,今日居然为了你的破事来回两次帮助人类,这件事真就这么好笑吗?”年轻人白了一眼林雨华,丝毫不在意林雨华此刻的疯癫。
“三亿年?原来死神的寿命这么长……也罢也罢,用自己十年的寿命同死神做交易,换来今日的财富,却只是你们寿命中的不起眼的时间,真算是可笑了。我早该想到了,我早该想到了……”
面对眼前疯癫的林雨华,年前人无奈地捂住了眼睛,说道:“地球人,真是一群蠢货。三亿年的寿命,就被你们说成死神了,蠢得死。林雨华你给我听好了,第一,我不是死神。第二,十年前我并没有和你做交易。”
“没有和我做交易?那我的这些财富是哪来的?少骗我了,十年前我自愿拿出十年寿命与你交换,不就是为了这些财富吗?否则,我一个穷苦小子,怎么可能挣到这么多钱。原来死神也会开玩笑啊。哈哈哈哈……”林雨华并没有恢复以往的常态,继续疯癫地说着。
“愚蠢的东西,都说了我不是死神。你之所以这么有钱,那是因为有人用他二十年的寿命换来了这些财富以及你的十年寿命。”年轻人似乎受不了眼前的林雨华了,此刻的他不再想和林雨华兜圈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哪有人这么蠢,甘愿用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换我的……”仅仅说到了一半,林雨华瞬间明白了所有事。
他一下子转过身子,冲向方才那个电视机旁,抱住那个相框痛哭道:“大哥……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年轻人松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我们的交易被林雨基听到了,他甘愿用自己二十年的寿命作交换条件。五十减去二十,三十岁就魂归冥域很正常。”
林雨华哭着吼道:“都怪我太贪心,我该死……该死的是我才对……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和死神做交易,我该死啊……”
“喂,都说了我不是死神,现在在冥域,死神大人的名号可是个忌讳的话题。”年轻人解释得略显疲惫了。
哭泣中的林雨华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现在的他,只是记得自己的过错,对于林雨基的愧疚与自责。
“好啦,你给我别哭了!”年轻人一把抓住了林雨华,再次将他提起,砸到了墙上。
这一次,手上的红丝并没有出现,这也证明了,年轻人并没有打算杀林雨华。
林雨华瞬间停止了哭泣,因为他看见眼前的年轻人眼中一道一道的红光在闪烁,可能是因为地球人和这个“三亿”种族的不同,让林雨华分了一刻的心。
年轻人抓住了他这一刻的分心,向他胸口甩出了两样东西。一个电话和一个本子,趁其还没有再次哭出来,说道:“这个电话是我义父让我给你的,它可以打去冥域,打给你大哥。”
“我大哥?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林雨华仿佛在这夜晚里看到了晨光,兴奋地说着,虽然显得过于意外,却是用相信的目光看着这个年轻人,这个人说的肯定是真的,肯定是……
“你给我闭嘴,听我说!”年轻人烦透了这个林雨华将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林雨华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渴望的说道:“死神大人你说,我全听你的。”
又是一声“死神”,让眼前的年轻人彻底无奈了。但是,终归是“义父”交代的任务,必须做完才是。
“手机是给你的奖励,只要你照着本子上的内容去做事就行了。”
“那本子里写的是……”林雨华不理解,这个年轻人这么厉害,为什么要他来办事,故此想要问问,却在问到一半时看见了年轻人恶狠狠的目光,登时闭上了嘴。
“本子上写着什么,只有冥王知道,我只是将它拿给你,其他的不要问我。我走了。”
年轻人恐怕真是受够哭哭啼啼的林雨华了,说完便走,不再给林雨华发问的机会。
空荡昏暗的屋子里,只剩下拿着手机和本子的林雨华。而他,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
“他义父到底是什么人……冥域……冥王给的本子……难道……难道……”林雨华似乎瞬间猜到了什么,惊讶的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本子。
就在此时,年轻人的声音回旋在这个房间里:“我最后一次说一遍,我不是死神,我是冥皇子萨洛……萨洛……萨洛……”
声音渐渐地小了,直至消失。
林雨华这次翻开萨洛留下的本子,第一页写着:
冥域,飞翔之峰,天使路9号,林雨基,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