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皇帝把胤禛训斥了一顿,说他治家无方,罚他半年薪奉。
李尚书告了假。
这是私事,别的朝臣也不好插话。
身为皇子,自六岁起就要跟朝臣一起上朝站班。当班的皇子中,除了胤禛本人外,十三位阿哥只有五阿哥胤琪站出来,准备为他辩解。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皇帝驳了回去,并罚了他三个月奉禄。
接着又下了对苏樱和静格的处罚旨意。
圣旨到四阿哥府上时,太阳刚露头。来宣旨的是赵胜,苏樱领着东暖阁的人,呼呼拉拉跪了接旨。
苏樱让巧慧给了茶水费,赵胜笑纳后,宽慰了两句走了。
接圣旨是大事,全府的人都被惊动。
西暖阁里,胡嬷嬷问李氏,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小福晋。李氏笑道:“不去。她肯定正在气头上,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我可不想听。”
胡嬷嬷若有所思地说:“小福晋还挺厉害啊,居然敢跟男子打架。我们以后还是少招惹她。”
李氏开心地笑道:“她那是愣头青,出门不带脑子。”
宋氏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跑去安慰了,还带了她的一半家当,一百多两银子。她明白,福晋肯定不缺这个钱。她就是表个态,让对方知道她是关心她的。
宋氏是府中三个女人里,唯一有过身孕的,可惜未足月就夭折了。李氏一再暗示是苏樱做了手脚。
宋氏虽然也怀疑,但不敢肯定。
宋氏想的是,不管以前如何,从福晋口中说出为她找家人,就表明没有主子爷面前说她的坏话。最起码近期是没有。若是有,主子爷不会让她传话。
只凭这一点,就值得自己去示好。
苏樱收下了宋格格的银子,刚想和她聊几句家常时,前院的人来禀报,禄夫人来了,询问她见不见。
禄夫人是佟科多的正室夫人。
苏樱迟疑了一下说:“带她过来吧。”
宋格格看到有客,便告了辞。
苏樱回忆前世里,关于禄夫人的事。经历颇为悲惨。被妾室李四儿百般为难后,死于非命。而李四儿,在佟科多的多方周旋下,封了浩命夫人。多年以后,也就是胤禛登上皇位的第五年,她儿子找了证据,状告李四儿和佟科多的种种劣迹。李四儿被判菜市口斩首,佟科多于次年死在牢中。
唉……
若是自己没救李四儿,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可是,可是李四儿的命,也是命啊。
苏樱前思后想的时候,禄夫人被巧慧领着进来,看到苏樱就跪下了。
“小女求福晋饶命。”
苏樱大惊。
立刻让屋里的其他人退了出去,然后才去扶禄夫人。
“舅母快起来说话。”她男人佟科多可是正三品的御前一等侍卫,兼銮仪使,先皇后的同母弟,佟贵妃的异母弟。虽然她只比自己大了四岁,接辈份,自己得管她叫舅母。
自称小女,是什么意思?
禄夫人被她扶坐下之后,苏樱开门闪身出去。
禄夫人听到她在外面低声吩咐:“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拖出去打死。现在都离这个房间远一点,让我知道谁听到里面的谈话,也拖出去打死。”
禄夫人稍松了一口气,她阿玛说的果然没错,当众跪下这事,不会被泄露出去。
出去这一趟的功夫,苏樱就把禄夫人的来意,猜了个差不多。应该是和李四儿有关。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让她求的。
苏樱没料到,禄夫人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白塔寺之事的整个经过。
李四儿是她父亲的侍妾,被佟科多看上,硬要从她父亲手里讨过来。她觉得自己丢脸没什么,但不能让父亲丢脸,于是就找人想把李四儿悄悄的处理掉。
结果找的人,看中了李四儿的美貌,认为杀了可惜,准备卖到外地去。当夜下了雪,路不好走,把她暂时放在了白塔寺的厢房,不料却让她翻窗户跑了。
后面的情况,苏樱知道。
胤禛让邢部追查。
她怔了一会儿,对禄夫人说:“舅母您稍等。”说着话,取了纸趣÷阁,写道:“白塔寺之事请勿再查,并想办法压下,勿让他人查,且且。”不管有没有用,我是尽力了。
苏樱拿给禄夫人看后,叠起来封了口,开门大声喊人,交待道:“速速派人交给主子爷。”
苏樱想到,前世里佟科多对禄夫人那么狠心,放任李四儿欺负她,肯定是查到了她买凶杀人这事。
于是又说:“案件交到刑部,四阿哥也许就做不了主了。舅母再想想别的办法,把这事压下来。若真有人查到您头上,无论说什么您都不能认,而且这事也不要再告诉别人。“
负责送信的是府里的二管家苏培盛,他在邢部找到主子爷的。当时胤禛刚听了崔侍郎的汇报,说是人已经抓了,还没审。
胤禛听到这话,火就上来了。这些官员们,个个都是滑头。他交待的事,就要待他亲自审,生怕审出来什么对他不利的。
正当他想要训斥时,苏培盛一路小跑而来。从怀里掏出用火漆封了口的信件,喘着气说:“主子爷,福晋给您的,很急,让您当时就看。“
成亲以来,发急信这种事从未有过。胤禛接了信,拆开扫了一眼后,又仔细看了一遍。小心地折起,收在袖袋里。
“崔大人刚才说什么?人已经抓到了?”
“对对,四个人全抓了,这会儿在西隔间关着。”
西隔间是邢部关嫌疑人的地方。胤禛一边背着手朝那里走,一边思索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入了他小福晋的眼。
今日这事,若是换了别人来讲情,他根本不会理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是做了违法之人,必须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可是……
她难得为别人求他一次,眼下里,又在跟他置气。要是不理会她所求,更难原谅他了。而且她也不会无故求他,中间肯定有什么特别关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