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生气啊?”寒荞的眼睛看不见,摸了摸齐昊紧绷的下颚线条,不由好笑道:“我逼你是我不对,但是你也有不对是不是?你怎么能把我禁锢在医院里呢?”
原来,齐昊之所以同意寒荞出院,是有原因的。
桃李和肖聪离开后,两人就治疗一事深刻的探讨了一番,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
最后寒荞使出了自己杀手锏,直说如果不同意她出院,她就不配合治疗,一有空隙就会逃走,再也不回来的那种。
最终齐昊经不住寒荞的撒娇耍赖加威胁,无奈的同意了寒荞的要求,不过脸色就一直没好过就是了。
寒荞伸手握住了齐昊的手,她用了些力气道:“昊,我现在看不见,你多说说话好不好?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开车的司机两耳不闻窗外事,齐昊看了眼后视镜,直接将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寒荞听到挡板升起的声音,语气都雀跃了几分:“你想跟我说什么?还要升起隔板?这还是车上,不要太过分……其实过分我也是可以……”
寒荞就像是在黑暗中,缺少安全感的小孩子,一个劲儿的不停说话,想要减少自己的孤独感,只能尽自己的力量不让这世间太安静。
“昊?你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啊,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齐昊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声音沙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放弃治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表示你不想活,你让我怎么若无其事?”
寒荞身体一僵,她听出了齐昊声音里的痛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道:“所以说啊,你真傻,早知道之前不去找我不就好了?就不用亲眼见证我是怎么油尽灯枯的,最起码心里还能存有一丝希望啊。”
齐昊听到油尽灯枯,差点没把寒荞的腰给勒断:“我不信命!我不信我这一生,就非得悲剧收场,就算是那个叫殷凝的怪人……”
“嘘~”寒荞将手比在齐昊唇边,小小声道:“别乱说话,她似乎无处不在。”
“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很玄幻的事情,还有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寒荞噗嗤一声笑了:“咱们就当五年前我就死在海里了,这段时间不过是你的南柯一梦罢了,等梦醒了,就各回各位,各找各妈吧。”
“南柯一梦?”齐昊眼底的黑沉更具备压迫感了,不过寒荞看不见,并未被威慑到。
“是啊,南柯一梦,庄周梦蝶,都不过是一场空,你心要大一点。”寒荞眼中没有光,她的眼球似乎已经坏死,这几天的昏迷,似乎对她的身体并没有作用,她现在也只是精神比较亢奋罢了。
“你的身体是暖的,我也有痛感,你是用什么心理告诉这是南柯一梦的?”
寒荞:“……”较真儿的齐小昊一点儿都不可爱!
“也罢,既然你放弃治疗,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也不逼你,反正到时候大不了咱们一块儿走。”
寒荞吓了一跳,她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伸出手,努力去捂齐昊的嘴,但是因为看不见的原因,她摸索了半天,终于才在对方将话讲完之后找到了对的地方,一把捂住。
齐昊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不过一闪而逝,随即是一眼望不见底的黑沉。
“你别乱来,我死后魂魄也不是自己,你就算追下去也是见不到我的。”
齐昊:“……”这人连劝人的角度都这么奇葩,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你不会真打这个主意吧?”寒荞急切的搂住了齐昊的脖子,将额头抵在了齐昊的额头上,使劲儿往他怀里挤,道:“我可以答应配合治疗,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不,我要你发誓。”
齐昊帮寒荞在自己怀里稳住身形,眼角带了淡淡的笑意,低沉的嗓音在寒荞耳边响起。
“你肯配合治疗了?”
寒荞忙不迭的点头:“我可以配合治疗,但你得发誓,如果医学留不住我的话,你绝对不能走歪路,更不能陪我一起去死,你要好好把这辈子过完,长命百岁!”
齐昊眼底有危险划过:“你就这么讨厌我?非得我在世上长命百岁受尽相思苦?就那么不愿意见到我早点儿去看你?”
寒荞不知道人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也没有机会去见识,她只知道人间,她想齐昊留在人间,看世间岁月流逝,看世间繁华,守一片净土。
“我把生生世世都卖了,才换来一个原谅机会,你可别浪费了。”寒荞将头靠在齐昊脖颈处,语气十分坚定的道:“我从地狱爬回来原谅你,你不能再让我失望了。”
“你现在说话,怎么就好像笃定自己一定会死了?你这样,我请再好的医生也白搭,你得让我看到求生欲,我才能答应你的要求。”
寒荞身体一僵,她的笃定不是空穴来风,她的身体她知道,殷凝给予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她没有其他路可走,除非能找出一个比殷凝还要强大的人,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了。
殷凝就是她见过最神秘恐怖的人,就连项彦都对她讳莫如深,眼底更多的是尊敬与崇敬,更何况就连巫女那头儿的存在,都被殷凝随意挥手间就解决了,她早就看到了自己的终点,这……让她如何做一个有慢慢求生欲的‘好孩子’?
不过,演戏嘛,这些年寒荞还是修炼的挺好的,只要稍稍展现一点点演技,糊弄糊弄齐昊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寒荞心里这样盘算着,但是演技什么的,让一个瞎子怎么表演?就在那儿干嚎:我想活,我超级想活?这怎么看怎么像喜剧。
寒荞还在盘算该怎么表演,齐昊就已经开口了:“怎么?想该怎么演戏糊弄我呢?”
寒荞:“……”她这还没表演,怎么就露馅儿了?这走势不太对,总觉得以后她的日子也不能好了。
“我发誓,只要医生说我还有希望,我绝对绝对配合治疗,不放弃任何希望,开心过活,每天都要笑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