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骄傲,早晚会将你吞噬。”紫纹狂蟒故作若有所思般昂首,设身在幽冥之中,处地于万丈之源,泥潭将其吞噬,这一抹昂然,看见的不是澄清的天蓝,而是永无止尽的幽暗。
“固步自封,你知道你和我唯一的差距在哪么?”那道鲨影的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在他的眼中,紫纹狂蟒这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永远仰仗着高人一等的成熟,来逃避真正属于他的宿命。“你太怯,不敢做取舍。”
紫纹狂蟒没有做出任何应答,它那一双睿智的瞳宇间弥漫着无所谓的气色,哪怕是极度冒犯的话语,都无法动摇它的一丝心念,澄清的瞳孔仿似这万丈深渊中唯一而彻底的光晕,照亮着属于他自己的隐逸。
单论种族,紫纹狂蟒相比起它眼前的紫迅魔白鲨,可谓是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但这份与生俱来的得天独厚,却并没有被前者发挥得体,反倒是被冷落在一旁了。
没有不自量力的试探与贪婪,相对公平的世界也没有刻意针对紫纹狂蟒,相较于其他拥有进化之能的种族的悲惨,紫纹狂蟒一生的束缚与羁绊,不过是终生不得踏入内陆半步罢了。
紫纹狂蟒一脉,一如人间的隐士般,不好烟火,恬静淡雅,对于外在的大千世界,他们并没有多少神往的意思,唯一的爱好,莫如盘踞一个山头,对着不远处的斜阳发呆了。
“取舍。”空灵的淡然回荡在幽暗之中,带着一抹针锋相对。“你真的懂什么叫做取舍么?更何况,独步天下的霸道,终不是人世间所能接受的。”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硕大的紫影掉起头来却是毫不含糊,排开周遭海水的那一刹,留在紫纹狂蟒面前的,也就只有一道巨大的尾鳍在强而有力的摆动着,眨眼不知所踪。“我的逆天,由我自己抗。”
望着那一道幽冥的寒光消失在这片阴暗海域之中,滞留原地的他却是长呼了口气,狭小的眼缝之中显露出精光,很是暗淡,像是在因悲哀而感慨一般。“几万年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行逆天,不就等于送死么?”他那庞大的蛇身渐渐淡化,化作那出现在暗星七的幻境中,古朴的人形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流转着深切的哀恸与不舍。怀揣着它们,他渐渐转过身,在没有紫光为引的深渊中,步向与之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死寂,终是葬了深渊......
“七贵公演!斗法战!”天刚蒙蒙亮,近乎歇斯底里的欢呼声顺着主持人热情澎湃的高呼而撕裂那天空中的薄雾,在这硕大的广场之上,不知何时变得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第十二场!最后一场晋级赛!”主持人披着一身白纱长裙,雪白的肌肤在朦胧中若即若离,令人想入非非。或许是因为激动,每每当其振臂高呼之时,胸前的波涛就会上下摆动,本就娇娆的身材,配上似故而非的诱惑,几乎就将大半观众的注意吸引在自己身上了。
“由!来自诸葛家族的诸葛兮!”话到此,她微微一顿,刻意勾起诸多观众的心跳,“对抗!沈家的沈胤!”
话音刚落,椭圆形的内陷广场两端,闸门同时大开,机关的铿锵在观众们声嘶力竭的欢呼声中化作宛若天籁的陪衬——当一场比赛以女性观众居多之时,那么,尖锐的欢呼对于耳朵的滋扰自然是难以言喻的。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唯二的入口,在欢呼与心跳参半的躁动之中,迎接着那一黑一白,完全截然相反的身影出现。诸葛兮在本届七贵公演之中,可以说是表现得最为稳定的一匹黑马,以布局严谨著称。
一场比赛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单纯的技艺与修为的比拼,而是一场斗弈,一场早在开始,他就已经运筹帷幄的棋盘而已。对于诸多观众而言,有诸葛兮参加的比赛,往往不是注重结果的,而是注重他赛前的预测。
三场比赛,他一共预估了三次比赛耗时,分别为一炷香,半炷香和两柱香,而从比赛正式开始到结束,往往与他的猜测分毫不差,这就是属于他的自信。
然而,本次与之对垒的,却是本届七贵公演世上,最为传奇的一位选手——沈胤。他的传奇不在于他自身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而是在每一场他有所露面的比赛之中,总会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包括上一场的黑衣巨镰,至今还是众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恐惧...
眼下,当一袭黑衣的诸葛兮昂首挺胸,怀揣着自信徐徐步出门栏之时,在那一刻,竟没有熟悉的欢呼声在他耳畔回荡着,惊觉怪异之时,他的眼角微微上扬,看见了那一身白衣,宛若冰山般的身影。
不只是观众们惊住了,就连主持人也霎时间愣住了——沈胤的准时到来无疑是一大惊喜,只是,那一道宛若通天般的寒冷气息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竟将全场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而这种寒冷,作为对手的诸葛兮,感受最为明显。
那不是宛若冬天般的凉风,在刺骨之余,它多了一抹煞气与锋锐,像是沈胤为针对自己,而专门造出的势头,宣告着属于他自己的主权。
对于霎时间的诸多猜测,沈胤倒是没有任何表示,他依旧立在原初,眼角微眯,使得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倦意。他象征性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一双双惊诧与爱慕相辅相成的双眸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然而也仅仅停留了一瞬罢了。
不是它们在瞬间锐减成零,而是沈胤那遍及全场的眸光,在瞥见沈邢冕右侧那空空如也的座位之时,便已深锁在那座空位之上,他那寒霜遍布的眉宇之间,更添几分冰冷。犹见他负在身后的左手微微一摆,那席卷全场的压迫之寒,刹那没了影。
“啊,咳咳!”再没有那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寒气作祟,身为主持人的女子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优秀的职业教养在那一刻发挥了它的功用,犹见其轻拍酥胸,故作打趣地柔声道,“看来我们的沈公子终于记起来他今天有比赛了!”
此话一出,那些呆滞的观众们在一声玩笑话的引导之下,也是一个接一个地从震惊之中走了出来,从咯咯笑,再渐渐地转换成为欢呼,人声鼎沸又一次取缔了骄阳的光辉,再一次震彻云霄。
“那么我宣布,比赛开始!”顺着民众的欢呼,主持人的一双玉手顺势轻柔地接过助手递上前来的鼓棒,敲响了压轴之争的赛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