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带来片刻的呆滞,下一刻,唐念惊觉自己的双脚俨然离地腾飞,双手仿佛不为自身所有地吊在半空中,在呼啸风声中越过一道又一道险些打在自己下盘的树尖。
稍是将视线上扬,那一张沉思着的俏面旋即映入眼帘,精雕细琢的脸上铺着粉粉的腮红;圣洁的羽翼傍在两侧,呼呼的拍打声不时响起,换来急速的前行。
此时弥漫在若歆脑海中的,是一片星光下朦胧的景象,隐约可见的两人轮廓若即若离,似乎在无声地挣扎着,蓦然间,一道轻柔的纯白彻底盖住了她的双眸,带去了极其短暂的昏暗。
不过眨眼间消散的轻柔,到头来却一同将那朦胧之景给抹除掉了,重归现实后的瞳孔稍有收缩,意犹未尽的不解刚开始流转之时,又是一道冲天橙色光柱,生生将那弥漫在其心头的疑惑击个粉碎。
“出什么事了?”那层金光凌烈,显然不怀好意,奈何远方之景过于渺小,完全不能为之所清晰看见,所以,她的一双美瞳,微微向下瞥了瞥。
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唐念,又怎会不理解她此番下望意欲何为呢?不吭半点声,轻轻眯起的紫眸向前远眺,尽管此前的那一道金光即将消逝殆尽,但其冲天而起的地点却是恒久不变的。
青色的烈焰自然而然地浮现,沿着他的眼角,勾勒出一道虚幻的残影,顷之,在其视线中,那一道本是渺小远遁的景象在被青光吞噬后瞬间放大之余,也为之带去了一阵心悸: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坍塌在烈火中的房舍不时有邪气凛然的银光利落斩出,划起一圈残肢断臂...整个城镇仿佛就是一场献给死神的杀戮盛宴,而那一道道紫袍身影,则成为了祭品。
不经意间打起的寒颤,伴随着其双眸的微微左偏抵达巅峰,吊在城墙上,摇摇欲坠的牌匾被人毫不留情地斩成两半,但镌刻在它上面的红字,却是无比清晰。
上头写着:公孙府邸。
“看来,我们有小观众了啊?”一声极寒苍老突兀地响彻在唐念的精神海之中,不过是一声淡然,却是为之带去近乎崩溃的精神冲击。这一瞬间的麻木,竟是让远在一方的他顿时七窍流血。
“不好!”这阵专属前者的痉挛,却是顺着那一双纤纤玉手传到了她的脑海里。注意力本在全速飞行的若歆略抽一二分精神,侧眸望向身下之人是否有何不妥,却是看到了如此骇人的一幕。
“哦,看来还不少人嘛?”那一阵苍老再度自唐念的脑海中响起,带着毫无遮拦的狡黠,他的目的究竟为了谁,已经很明显了。
“你....敢动她?”他咬紧牙关的威胁放在那苍老面前,却是如此微不足道。
“我为刀,你为肉,我欲则行,关你屁事?”说着,那一道精神层面的威压被顿时放大了无数倍,就像是一座天外飞来的巨山,不由分说地将唐念的精神海碾压在下。
在他脸上,本是细细如蛇行的血溪,在这瞬间放大的作用下,如同泉涌般尽数喷薄而出,不过刹那,鲜红便吞噬了他的脸庞。与此同时,一阵阵撕裂的疼痛正不断地从天灵盖的位置井喷而出。
如今,唐念的头就像是一个被人踩在脚底的鸡蛋,只需稍稍用力,便可炸裂成无数片粘稠的碎块。
“好,我不动她,但我杀...”凌冽癫狂的苍老杀意戛然而止,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唐念无力抵抗的精神威压。刺痛与压迫,杀念与鲜血,似乎都在一阵柔若春风轻拂的金光中尽数化作虚无。
“唐念!你没事吧!”从模糊再到清晰的过程中,他总算是听到了那一阵急切的问候,当双眸褪去了鲜血的绯红,浮现在他眼前的,正是一棵棵蔚蓝色的参天大树。
在其一侧,是满心焦急的若歆,那一张面无血色的俏脸,显然是受到了不轻的惊吓。
“没事...有点失血过多而已...”唐念勉强晃着脑袋,以衣袖擦去了满面狼狈的鲜血,恍惚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阵狂喜竟是盖过了其心中的虚弱。
“没事就好,你看到什么了么?”对于远方发生的事,若歆实在放不下牵挂的心,不为别的,只因此前又一道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弥漫着亲切之色。
“一场浩劫,”收敛喜悦的心,他严肃地说道,“明显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仅针对神祇公孙王朝的浩劫,而具体是谁策划的,我很清楚了。”
天下之大,何人有那能耐在千里之隔,以精神力险些粉碎一人之命?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沈家的沈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