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海移天中,只见移天枪划出玄圆,在隶属他人的金光中大敞光辉,迸发出别样的光彩。神圣的银紫烈光携着嗡鸣,向外掀起阵阵音爆,震撼着周遭的金光领域。
一圈圈的涟漪自接触光壁的那一刻并非往昔般如冰雪消融,反倒是沿线而上,将波动于空气中的漩涡带到金光中,为这纯粹的金色添上瑕疵。
三者缠绵,竟是隐约有着抵消的意思,虽然幅度不大,但却成功让外来的徐徐夜风穿透进这号称与世隔绝的屏障。一道消失在眨眼中的月华刚好撇入一旁无事呆立的尹风华眼中,也在其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清晰的画卷。
“灵东,”趁着破海移天尚未终结,弥漫的烈光依旧璀璨,尹风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结束火雨后,气喘吁吁的唐灵东身旁,为其阐述着刚才那不经意间的一瞥...
久晌,蔚蓝中透着银紫的枪刃之心在不知从何而来的清脆为前导的作用下悍然粉碎,那本由液体水凝成的球体如今却是如同一块被人用石子敲碎的玻璃般,化作片片琉璃飘零,流转其中的,好像有一道不起眼的金流。
当万千晶莹纷纷落地,奏起声声清越时,一直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的沈云涛终是站不住脚跟,踉跄两下便跌落在地,本就苍白的脸色多了一抹病态的淡金,他将脑袋深埋进膝盖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远方,一道旋回的流光在飞翔中转出人形的光影,带着一头飘逸长发,在空中回旋两圈,化出凝实之体,而后脚尖点地,稳稳地,轻柔地伴在了沈云涛的身旁。
她也是一脸疲态,精致的面庞上毫无血色,修长双腿隐隐颤抖,幅度不大,却又给人一种难以支撑的感觉,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下。
“成功了么?”沈云涛从叉开的双腿中抽出脑袋,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抬头望着那重塑人形的移天枪,眼神中满是热诚,“破海移天,枪刃之心,终于成功了么?”
“嗯...”傲立的倩影微微颔首,一双纤细的长腿也终是撑不住她虚弱的身子,乏力中她向前栽去,却赶在落进沈云涛怀抱前,在荧光闪烁中重化移天枪本体,以枪柄横向点入他盘起的双腿上。
“云涛...”一声轻吟贯耳,引起了他疲态尽显的眼神注意,他回首,就看见唐灵东置于身下的玉手正弹起一个食指,直指天上。
无需任何言语,在不动脑袋的情况下,他勉强将身子向后挪了挪,以上转的眼珠子轻松瞥见了那一点万千金光中极为显眼的紫芒月光。
“原来如此...”沈云涛在心底点了点脑袋,“原来这个领域,不过是一道建设于现实的屏障而已。”
事实令人感到欣慰,至少这个领域并不是以依附现实的小世界作为依归而建设的,那就说明,只要实力够强,就足够破开这个结界,重投自由;并不像其他高等结界一样,出逃不能。
然而,费尽浑身解数的枪刃之心,却只能在这硕大领域中撕开一个不足手掌大小的小洞,就算知道了重归自由的方法,又能怎么样呢?
“啪——啪——啪——”
不多不少,刚好三声的响亮掌声在这封闭中回响出空灵,恍惚间,那碎在漫天琉璃中的蔚蓝竟是自主地飘飞而起,并在空中自我凝形,化出与先前无异,唯独少了万千凌冽之枪的水球,水球中,完好无损的金人正笑吟吟地拍着手。
“破海移天,好一个破海移天。”身为受者,沈笙影对于枪刃之心的威力自然有着最直观的感受,虽然在这个属于他的领域之中,并无生命危险的后顾之忧,但是,这枪刃之心却仍能对其本体构成很是细微的伤害,尽管微不可闻。
很大程度上,当这层领域消散,倘若两人公平公正地正面对抗,沈云涛配上铸灵神器移天枪一同震慑出的破海移天,依旧能让沈笙影吃瘪,虽不可危及性命,但伤及本源是怎么也逃不开的。
正因如此,沈笙影才要感谢这一领域,不仅是保护了他的本源不受伤害,更为关键的,是它让沈笙影直面了来自沈家后辈的潜能,以不为世俗所接受的兵器,自辟大路,自创心法,却能如此成功。尽管双方敌对,他依旧为其感到骄傲。
“我领教了。”沈笙影自甘放下身段的言语却是因为习以为常的高贵而略显冰冷,但却丝毫不影响其中流转的敬佩,“沈云涛,看在你我乃同族之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归顺,还是忤逆?”
“呵,归顺。”沈云涛颤巍巍地在尹风华的搀扶下站起,眼下两人一个残疾一个虚弱不堪,却依旧挺直傲骨,活像一对不肯受人施舍的难兄难弟,“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再造之恩,无以为报。两两相加,你认为,我会向你屈服么?”
“看来你心意已决,我再怎么劝也没有用了。”望着那并列的二人,沈笙影惋惜地叹道,“只可惜了我沈家后辈好不容易才出的英杰,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一声破空悍然响起,动若脱兔的金人之影快得难捉行踪,百米的距离不过尔尔间竟是近在咫尺。但与此同时,一道速度根本不亚于金人迅猛的银紫凌冽悄无声息地腾空而去,在恍惚间俨然触及天空那一道破口。
破口周围蠕动的金光尚在复原,可偏偏一道蛮不讲理的凌冽毫无征兆地席卷而至,强行从细微破口中撕开足以令其完美通行的空间,毫无停留之意的她在短暂的碰撞后消逝无踪,紧接着,金光内,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便接踵而至...
正午的神祇终是嘈杂起来,各个客栈纷纷响起人们的议论纷纷,内容并无太大异同,说得都是前些日子的公孙府邸灭族惨案,虽说皇宫一天前就已经明文规定不可讨论,但人们的好奇却怎么也收不住。
位处巷内的一家老旧客栈,全部客人加起来,才一共坐了六张圆桌,其中五桌都乐此不疲地大谈着公孙府邸之事,而坐在最偏僻角落的一桌只有三个人,三个还全带破旧斗篷遮脸,神秘之余却是不出一声,很不合群。
蓦然间,一柄凌冽划空而至,师出无名的长枪碎开年久失修的屋顶瓦片,在风尘仆仆中悍然砸地,正中客栈中间位置的圆桌,掀起人们口中,来自皇宫威逼的阵阵恐慌。
混乱之中,唯有三斗篷中的一人,在看到此柄长枪后肃然而立,潜藏在暗芒下的瞳孔投放出灿紫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