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他爱我也要强求吗？”
梦里有一个清丽淡雅的身影，那人的声音很凉很浅，这质问声却很沉很重，压得她不能呼吸。
“我没有强求，我问过很多次了，他是愿意的！”
她被拒绝过，可结婚是他同意的，同意的就不是强求！
梦里，她坚定又自信道。
“可他爱的是我……”
“不，他愿意接纳我，他会忘了你。”
周身围绕着他身上的香气，所以她不明就里地开始有了自信。
“你真的放弃了？”
“他从来没有承诺过我什么！”
那时是她第一次看到那样柔弱又浅然的林婉儿歇斯底里的模样，倪爱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林婉儿订婚之前她曾遇见过她一次。
“他们要结婚了。”
黑暗中手机屏幕上发出的荧光将一张小脸映照得苍白。那人儿将短信移除，任由脸颊被泪水淹没。
“他好像什么都愿意答应你。”
可她呢？
手机响起，林婉儿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十分陌生的声音。
“学姐，你真的要把他送给她？明明她什么都有了……”
“送？我从来都不觉得他属于我。”
“他曾经是你的！是你太懦弱，是你抢都不敢抢！”
电话那头的女声明显有几分醉意，一滴眼泪砸在林婉儿手背上，却让她不觉低笑起来。
“对，我不敢。”
她凭什么敢？
凭那年夏天黄昏下一切的开始？
那个恰巧的开始，明明是谁都可以的开始……
“我们五个人的作业也不多吧，你成绩这么好，再多加两份也没问题的！”
长巷里她再次被那几个男生围堵。
“七个人再加我自己，实在太多了。而且快要考试了，我要留时间来复习，能不能等到考试后？”
这是很重要的考试，她不想有不好的结果。
她的语气里透着哀求，可那些男生只是不屑地一笑。
“那你跟老师说让他们考试后再布置作业，行不行？”
林婉儿被逼得红了眼眶。她明白这种“帮”是无底洞，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可她又没有办法来改变。
正在她绝望地准备点头时，长巷口忽然出现一个高挑的人影，虽然距离很远，可一眼就让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那人身上。
“砰！砰！”
穿着校服的少年左手还在有节奏地运着球，忽然长巷口传来一阵嬉戏，有人冲着他们这边喊道：
“阿城，这里可打不了篮球！”
阿城？
长巷内的男生们明显变了脸色，看着边运球边慢慢走进来的俊美少年不禁后退了几步。
看到站在男生后瘦弱苍白的女生后，少年微微一笑，却在那些人眼里掀起巨浪。
“你们，这是在欺负我同桌吗？”
又一群少年走进长巷，看到这番场景后一个少年上前将手搭在苏城肩上，冲着那些男生不耐烦道：
“喂，我们班长可是难得不冲阿城犯可怕花痴的同桌，简直只比他冷淡的极品青梅竹马差一级，是国宝级人物，你们敢动动她试试！”
少年刚说完那颗篮球就正中他胸口，然后就看到旁边俊美翩翩的少年郎指着他悠悠道：
“用他交换我同桌，怎么样？”
你们相信心是独立的吗？
在少年对她招手后，从此那颗心便理所当然寄挂于他手中，而不存在她胸腔里。
可心是填不满的……
踏出第一步后，好像什么都不属于她自己了。
一不小心就望着他出神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跟着他走错方向，一不小心就会说出自己的心声。
他是聪明的，他很早就发现她的成绩下滑，出色地成为一名好同桌。
他也是迟钝的，他总是不明白那些人的心意，年少的青春，却像商量好般没人敢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躁动。
直到她填了和他一样的志愿，直到她真的考上和他一样的大学，直到那一次同学聚会前他撞上恰好遇见麻烦的自己。
他从不吝啬去帮助别人，他也从不吝啬他的笑脸。
那天他笑着说，你好像是个麻烦体质。
可她却哭了，一直哭着。
他迟钝地以为是他说的那句话，却不知道她是因为跨过那道天生为他而圈起的屏障时，她发现了他更多的好，更多的好，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扯地更加遥不可及了。
直到他的目光望着街对面的一个方向缓缓道：
“我也有麻烦。”
她泪眼婆娑的眼里只看到街对面两个朦胧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偏头浅浅一笑，却胜过这城市里万千风光。
“这个时代应该是自由的吧。起码不能让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因为其他原因而勉强，对不对？”
她摇头。
“不会有人不喜欢你。”
“当然有。”
说这句话时他那么理所当然，让她开始有些生气。
“我喜欢你。”
她自然而然没有任何思考地就说出这句话，她也第一次发现，原来城市里闪耀的所有灯光也晕不开眼前人墨染般的黑眸。
“你是第一个这么认真说这句话的人。”
“这么认真的我，可以吗？”
曾经，她也这么勇敢过。
进入大学后，为青春而躁动的人太多太多，哪怕无意间也总能捕捉到那个令她不安的名字。
她讨厌那些源源不断过来彰显青春的人，讨厌他们把他推到聚满灯光的舞台上供人观赏。
那一次她无意撞见他的一个跟踪者，那是个漂亮的女生，却在她的指责下变得有些面目狰狞。
那个女生不断避开她跟踪的事实用语言攻击她，那些话引来很多围观者。
她没有恼怒，甚至心里开始有些期盼。
她是麻烦体质，却总能因此而遇上绅士。
事实又一次证明，她对了。
在那个女生无比讽刺道“就凭你这磕碜的样子”时，他带着她所有的企盼出现了。
“我这样的人，可以吗？”
他对她伸出手，带着世上最美好的笑容，带来了那天晚上最完满的答案。
没有任何思考，没有任何犹豫，她本能般紧紧抓住那只伸过来的手。
后来，那些追崇者越来越多，被他拒绝的人也越来越多。
后来的后来，像年少时那样，远远看着他的人又多了。
年月积累，积累了他更多的好。
年月积累，却带不来他们之间任何的矛盾磨擦。
年月积累，她越来越能笃定他们之后的顺畅无阻。
他们会顺利毕业，然后结婚生子，完美的好像上天亲自为她降下的美梦……
“如果，她没有出现的话。”
林婉儿怔怔抬头，起身走向阳台，任由冰凉的晚风迎面而来。
“不对……”
在此之前，她是不存在他们之间的。
究竟是哪里错了？
林婉儿闭上眼想了很久，可是很久她也没有想出来。
哪里错了？
如果非说哪里错了，就是他为了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出了不像是从他嘴中说出的话，做出了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他们应该是平平顺顺走到最后的。
她了解他！她是了解他的！
即使面对现在的结果，她也从来没有从心底质疑过他责怪过他，她只怪自己与他的不配！
他那么好那么好！
林婉儿睁开眼睛看着开始泛白的天空，转身有些踉跄地回到屋内。
她一直说他拒绝过她，她也劝过自己要争取一把。可是……
“为什么？”
他不是说因为喜欢她才要分手的吗？那他为什么要拒绝她？
他们在一起的四年，倪爱她根本没有出现过……
还有意义吗？
现在他们要结婚了，自己也已经和李俞订婚了……
不，即使是真的结束，她也应该知道当初最真实的原因。
这样她才能真正重新开始属于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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