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开车离开车站,回到公司后,在门前广场停好车,锁了车门,就快步朝大门走去,却见一辆警车停在门口的正中央,就骂了一句:“会不会停车,好狗还不当道呢!”骂完,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上了楼,推开办公室的门,却见两个警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孟宪和正一脸谄笑地陪着他们说话。
欧阳夏蓉见了刘伟,急忙挤眉弄眼地给他使眼色,刘伟不知何意,问:“啥事?”
孟宪和转过身看了看刘伟,对两个警察说:“就是他。”
警察忽的站起来,问:“你是刘伟?”
“对。”
“跟我们走一趟!”
“干嘛?”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你们是谁呀?凭什么叫我跟你们走?”
“我们是广场派出所的。”
“广场派出所?”刘伟想起了昨晚的事,却依然嘴硬,“你们不好在广场巡逻,找我干嘛?”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个警察上来推搡刘伟。
刘伟打掉他的手,说:“别动手动脚的,我跟你们走就是了。”说罢,转身要出门。
那个警察又急忙抓住刘伟的胳膊说;“别跑!”
刘伟转回身,推了他一下,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说:“我跑什么跑,我又没犯错!”然后又看欧阳夏蓉,见她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青,便不敢再犯浑了,又对警察说,“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刘伟被警察带出办公大楼时,财务部的大雄正从银行办事回来,见刘伟被两个警察押着往外走,就愣在了那里。
大雄,财务部审核员,大名叫康宁。这小子比刘伟小两岁,也是个爱找闲事的主,长得个子高高,体态胖胖,圆头大脸,还戴着一副高度眼镜。人们见他外貌憨憨,长相卡通,活像日本电视剧《机器猫》里的大雄,就给起了这么个外号。他也乐得人们这么叫他,觉得这样显得更亲切。
虽然大雄跟刘伟的关系也就一般,但他看好刘伟,觉得他必不会久居人下,遂有心跟他拉近关系,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见刘伟被抓,就急忙走上前去问刘伟:“怎么了?”又转头问一个警察:“姐夫,你怎么来了?他犯什么事了?”
“没事,我带这小子回去问话。”被大雄叫做姐夫的那个警察说。
“这是我哥们,”大雄拦住两个警察,又把刘伟拉到自己身后,“他怎么了,你们就抓他?”
“大雄!”大雄姐夫喊道,“这可没你的事,你别瞎掺和啊!”
“张队,”另一个警察却不耐烦地对大雄姐夫说,“赶紧地吧,咱们回去还有事呢!”
张队用力推开大雄,跟那个警察推着刘伟走到警车旁,又打开车门把刘伟推了上去。
大雄急忙跟了过去,还要说点什么,他姐夫却用手点着他鼻子说:“没你的事,别操闲心!”上了车又说,“大雄,今晚的饭店订好了,你直接去就行了。”
“酒水呢?”大雄又问。
“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管。”
“姐夫,这是我哥们。”大雄又扒着车门讪笑道,“他犯啥事了,至于抓他吗?你就放了他吧,啊?”
“没你的事!”张队又转头命令道,“开车!”
刘伟被带到广场派出所的一个小屋里,又被命令坐在一个方凳上,两个警察则坐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
“姓名?”张队首先发问。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刘伟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大雄姐夫。
“我问你呢?”
“刘伟。”
“哪个刘?”
“刘伟的刘。”
“你没上过学啊?”张队呵斥,“哪个刘?”
“刘邦的刘。”刘伟换了一种说法。
“你他娘的听不懂人话啊?到底哪个刘!”
刘伟愣了一下,心想:这家伙没文化,连刘邦都不知道!噗嗤一笑,说:“那就是流氓的流。”
大雄姐夫往一个小本上写了,觉得不对,又骂:“×你妈的!有姓流氓这个流的吗?”
“文刀刘。”刘伟撇了撇嘴,露出讥讽的笑容。
“严肃点!”大雄姐夫厉声责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派出所啊!”
“那你还敢嬉皮笑脸的?这里是专政机关,你懂不懂?!哪个伟?”
“伟大的伟。”
“就你还伟大的伟?阳痿的痿还差不多!性别?”
刘伟不言声。
“问你呢,性别?!”
“你看不出来么?”刘伟反问。
“嘭!”的一声,大雄姐夫把桌子拍得山响,骂道:“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儿!小心我办你!”
刘伟经见过这种阵势,知道他们这些无聊的举动就是想先把人整懵,然后再切入正题,所以他并不害怕,反而嘿嘿地冷笑。
接下来,大雄姐夫就开始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情,等刘伟一一作答了,又问:“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我什么罪也没犯。”刘伟说。
“胡说!”大雄姐夫威胁道,“你耍流氓,扰乱社会治安,还殴打公务人员。你还敢抵赖吗?”
“什么是流氓罪?我流氓谁了?我怎么扰乱社会治安了?我打哪个公务人员了?”刘伟反驳道。
“你跟一个女人玩车震,还不是耍流氓?”
“去你妈的!”刘伟脾气急,胆子大,受不了别人的侮辱,遂破口大骂,“谁玩车震了?你看见了吗?哦,跟女人坐在车里就是玩车震啊?你没跟女人坐过车啊?”
“好,好,你还敢骂我,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大雄姐夫气得脸色发白,又问,“大晚上你和一个女人在车里,不玩车震还能干什么?”
“哎,你这是什么逻辑?这恐怕是你自己的习惯吧?”
“我呲儿,你还跟我讲逻辑!你他妈的——”
“你他妈的!”刘伟打断了他的话,“大晚上我就不能和女人在车里吗?我们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跟女人说说话不行吗?”稍后又问,“你跟你妈不说话啊?”
“×你妈的!”大雄姐夫怒不可遏,噌地站起身来,抬腿就要朝刘伟走去,旁边的警察连忙把他拉住,劝道:“张队别着急,别急,一会咱把他送进去!”
大雄姐夫重新坐下,又问:“你为什么打我们的联防队员啊?”
“我没打联防队员,我打得是流氓。”
“不要狡辩!”大雄姐夫又拍了一下桌子,“那三个人就是我们的联防队员!”
“我怎么知道?他们拿着手电乱照,还一脸的淫笑,我看就是流氓。”
“你不耍流氓,他们能用手电照你?”
“谁耍流氓了?!我现在拿个手电照你们俩,你们也是耍流氓了?真是岂有此理!”
大雄姐夫好像跟桌子有仇一样,又狠命拍了一下,正要破口大骂,他的手机却响起了铃声,他咽下嘴边的话,掏出手呼机看了一眼,接通后喊道:“大雄,啥事?快说!”稍后,又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呀?这事你别管!”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大雄姐夫重新坐好,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低头默想,这小子还挺不好对付,像是挺有经验的样子,下面的盘问要谨慎点。于是,他放下水杯,又问:“那个女人是谁呀?”
“同学。”
“叫什么?”
“嗯……”
“快说!”
“嗯……苏娜。”
大雄姐夫见刘伟吞吞吐吐的,就猜他一定是瞎编的人名,心里一阵高兴。如果他说不出那个女人的名字,他就是在嫖娼;如果他知道女人的名字却不愿说出来,那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不正常。哼,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说不清那个女人是谁,就可以定他的罪,然后再狠狠敲他一笔!
“哪个单位的?”大雄姐夫撇嘴微笑,有点诡异。
“长白山乳业。”刘伟随口就答。
“长白山乳业?”大雄姐夫想了想,笑道,“胡说!哪有这么个单位呀?”
“怎么没有?”刘伟不无讥讽的笑了笑,“你没听说过的单位多了!”
“单位地址?”
“哈尔滨。”
“哈尔滨?”大雄姐夫盯着刘伟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胡说八道!你还挺够爷们啊,想保护哪个表子呀?”
“你他娘的才是表子呢!”
“你骂谁呢?”大雄姐夫瞪起了眼睛。
“你骂谁呢?”刘伟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大雄姐夫拍案而起,怒斥道:“你找死呢?!”
旁边警察急忙用脚踢了踢他,劝道:“别急!别急!”
大雄姐夫想想,觉得自己说的话是有点不对,便坐下来,又问:“昨天晚上她还在你车里,今天就跑到哈尔滨去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找不出那个女人,你就是票唱,我现在就可以拘留你!”
“没错,她昨晚就是在我车里。后来我就把她送上火车了,现在就在哈尔滨。要不,你去一趟问问?”
大雄姐夫哼哼冷笑道:“你小子还挺狡猾!我问你,我们那三个联防队员对你们进行检查,你为什么打他们?你这是暴力抗拒执法!是袭警!仅凭这一点,我也可以拘留你。你信不信?”
“我没见到联防队员,只看见流氓了!”
“你小子别抵赖!我们的队员说,当时就告诉你了,他们是联防队员。”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公安局长,你信吗?”
“放你妈的臭屁!”大雄姐夫骂道,“你小子别嘴硬!今天要是不把你送拘留,我就不姓张!”
旁边的警察插话道:“就是谁你也不能打人呀,打人是犯法的你知道不知道?”
刘伟装出傻乎乎的样子问:“是不是打谁都犯法呀?”
“那当然!”
“那他们打我,是不是犯法?”刘伟又问,“你送他们拘留吗?”
“明明是你打他们,怎么又成了他们打你?”
“他们三个人,我一个人,他们要是不先打我,我吃饱了撑的打人家?”刘伟狡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