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皓走了。
掬心捂着自己的脸,静静的坐着。天太冷了,还下起了小雨。她不想回家,自从母亲死后就没有家了。
那个有着沈美莲的家,回去面对的也是指责跟喝斥。
谁会给她这个外人好脸色看呢?
没有温暖的地方怎么可能算家。
可是真的好冷。
怎么办?
自己真傻,冲出来也不知道带上钱包,想找个地方投宿都不容易。以后不管做什么,身上一定要带钱——是贴身带钱。
免得自己一气又把自己给害了。
长长的木椅上掬心双手捧脸,身子深深的弓下去,与膝盖持平。远处投来微弱的光源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寒冷中带着细雨的天气远近不见一个人,这样的她看上去像个遗失的孩子孤零零的。
不多时从远处幽静的小道上走来一人,由远到近才看清是个男人。男人身着黑色大衣,欧版西裤。他的头微垂,昏暗中看不清真容。走近的脚步四平八稳,黑色的皮鞋落地无声,他颇有目的性的直直的走到长椅边落坐。
本来清冽的空气,此时夹着酒气。掬心抬起头来,以为是去而复反的严皓,结果一看,愣住了。
“惊喜吗?”
男人咧唇笑着,干净明媚。借着远处店面的微光,掬心被他动人心魄的妖孽脸怔住了。寒风凛凛,他额角的发丝微动,好像早上起床没有打理般带着三分慵懒,七分魅惑。这个男人在任何地方,都是耀眼的,引人观注的。他的贵气是与生俱来的,那样的浑然天成,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叶少南曾经问她:如果没有严皓,你会爱上沈一棠吗?
答案是不知道。
掬心看到沈一棠就害怕,从心底油然而起,没有任何根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总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是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对他做过——直到五年前。
真是扯不断理还乱啊。
沈一棠很自然的将掬心的手握起,凑到自己唇边吹了吹,又搓了搓。满含深意的眼睛看着她,她的脸很白,目光有点呆滞,真是让人心疼。
“是不是很感动?”
“你怎么来了?”声音弱弱的,细如蚊蚁。
“来找你啊。”
“不要缠着我。”掬心抽回手,低声的说。“我没有精力应付你们。”
沈一棠脸上看不出生气,只见他迅速的脱下大衣为她披上,语气认真的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不用应付我。”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你已经呆了很久了。”
掬心一怔,呆滞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一棠。他怎么知道自己呆了很久?这个答案呼之欲出,吓得她脱口而出:“不要管我。”
“你想一个人呆会不是不可以,我们去找个暖和的地方好不好?我保证不打扰你。”他坐在树林里的长椅上看着她很久了,如果不上来带她走,她一定会在这里一直坐下去,直到地老天荒——而自己将在另一个地方地老天荒。
掬心受惊的避开沈一棠来牵自己的手。“我哪儿也不想去。”
“不要任性,现在在下雨,你会生病的。”
“我说了不要你管。”
“你这倔脾气一点没变,我不管你是针对别人还是针对我,都不所谓,只要你别针对你自己。听话,跟我走。”只要她是跟自己过意不去,沈一棠就会生气,没来由的。
夜似乎很深了,远处的店面一家一家的关灯了。
雨淅淅沥沥的还夹着寒风,似刀子般刮在皮肤上。掬心披着沈一棠的大衣却还是顶不住这寒冷的风,只穿羊毛衫的沈一棠可见有多冷。
掬心抿了抿唇站起身来,再不愿跟他缠绵也忍不住为这寒冷折服。
掬心侧眸看着他,想从他脸上判断真假。可是她除了看到他冻得苍白的脸跟发抖的唇,其他一无所获。沈一棠也很认真的看着她,不卑不亢,眼睛干净纯粹。掬心不免起了恻隐之心,回眸朝前走,心想都冻这样了既然还一声不吭。
沈一棠没有带掬心回黄家,而是去了就近的一家酒店。
掬心看了眼房间,干净、整洁、一应俱全——是一套总统房。一个晚上得要不少钱吧!“明天我会把钱还给你。”
“你去洗个澡,去去寒。”沈一棠没在掬心的话题上纠缠,对着她吩咐完就转身用酒店电话拔打内线。掬心觉得是挺冷的,起身朝房间走,听见沈一棠叫酒店送两碗姜茶上来。
这是阔别五年后第一次跟沈一棠独处一室。
洗澡后掬心在床尾坐很久,不是发呆,也不是想问题,是一种灵魂出窍的空洞——直到沈一棠来敲门,她才回神。掬心很想装作没有听到,可是于情于理是不可以这样做的,因为沈一棠没有那么好糊弄。“什么事?”
“出来喝一姜茶再睡。”
“我睡了,不喝。”
沈一棠也不恼,对于这样的回答他似乎早以了然于胸,抿了抿唇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你……”掬心不可置信的从床尾跳了起来,不敢相信他会不经人同意直接就闯进了她的房间。
“喝了再睡。”沈一棠走上前来将碗递给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于掬心的谎话也不放在心上。反之掬心被现场捉包有点尴尬和难堪,一把将递到面的碗推开。“我说了不喝。”
褐色姜茶泼了沈一棠一身。
掬心一僵,明知自己做的不对却也死不愿道歉。紧紧的咬着唇,他闯自己的房间有错在先,自己只是正当的防卫。
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
沈一棠抬起头来,看着她,说:“还有一碗。”说完又去端另一碗。
“你到底想怎么样?”掬心朝着他的背影吼。沈一棠停住,头也没回,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房间里气氛很诡异。
掬心被他的话反问住了,嘴硬的说:“怎样都不要你管。”她的话才说完,只见沈一棠迅速转身,浑身带着危险,掬心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狠狠的抵在了身后的墙上。
“你难道没有想过金海湾的那块地至今为何固若金汤?”他的话有点咬牙切齿。妖孽般的脸逼迫得太近,让掬心有点呼吸困难。危险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挣了挣,发现难已脱身。
“你这意思是要让我感谢你吗?”
就在前不久这个问题严皓简单的提起过,掬心深思熟虑后,觉得严皓话里有话。如今沈一棠提起,倒是令她醐醍灌顶,瞬间明白——这块地跟沈一棠有关。
“你想多了。”沈一棠看着她眼里的怒气,沉着声说:“金海湾介说a市与s市之间,你没有想过根本问题吗?金海湾位于a市与s市的分界点——那边是两市的农村。你在农村开发度假村项目,高价打造出来的辉煌,因为占地位置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个无人问津的鬼屋。以此几年,11亿的金钱堆成的金海湾可能付之东流。”
“你的意思是叫我放弃?”
“不是。”沈一棠还着怒气的脸很中肯的说:“我既然出资,说明我支持你。”
“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一棠闭了闭眸,深深的看着掬心。“你打从回来就不是奔着金海湾项目的,对不对?”
掬心沉默的瞪着他。
“你是为了为难严皓回来的。”这是个肯定句。“如果你想报复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我。”
“这个主意很好。可是你为什么要帮着我害你的亲人呢——她可是你姐。”
他的姿势非常的暧昧,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夹枪带棒,火药味十足。
“他们没有你重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