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的寝宫内,皇贵妃看着查出的情报,心里既悲痛又愤怒。
那户人家,全靠她多年暗中的接济和打点,一家人过得滋润又跋扈。
要不是她,那群人还过着饥寒交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贫穷生活。
那户人家的儿子在她这里过着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生活。
而她的儿子,却由于被他们抛弃,因为饥寒奄奄一息,还损伤了本就先天不足的根基。
这么多年,她竟然一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仇人和他们的儿子。
一想到这里,皇贵妃就几欲呕血。
想到宫女禀报的事情,皇贵妃内心更是想杀人的心情都有了。
内心的悔恨和愧疚几乎要淹没了她。
她当初就不该鬼迷心窍,动了狸猫换太子的念头。
不然她的儿子也不会轮到现在当娈童的地步。
若对霁月没有不轨心思,非亲非故,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抚养照顾着霁月长大?
皇贵妃尖利的指甲刺破了手心,血液沾染到红色的指甲上,更显妖异。
皇贵妃如何吩咐手下对付那户人家的不提,临渊这里,屋内忽然涌进了一群人,临渊下意识的把霁月挡在身后,心里预感不妙,来者不善。
几人虽嘴上说着请,但那种强势的态度明摆着不去就押着走。
临渊牵着霁月走进魏凌跃的屋子时,几个熟人都在,魏凌风坐在主位上,影一站在魏凌跃身后。
屋里还站着好几位太医,一见霁月俱都面色激动,看霁月的眼神就像是看见肉的狗。
而他们师父被挤在角落里,神情灰败。
临渊一看如此情形,心里就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院子里有皇贵妃安插的眼线,刚才的动静皇贵妃肯定会收到了消息,只要他拖延一会时间,不怕等不到皇贵妃出现阻止。
“药血的效果就只在医书上记载过,不能贸然给五殿下用。
”
“可以先找个人来试药,就算有药血,具体的其他药草如何搭配我们也不清楚。
”
几个太医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全然没有考虑到霁月的意愿。
魏凌风眼神复杂,但是沉默着也没有阻止太医们的行动。
就算他心里对霁月有些异样的感情,但魏凌跃是他皇弟,还是为了他才受伤中毒的,他不可能不管魏凌跃。
但是若是霁月能给魏凌跃解毒,他看在这一功劳上,可以不嫌弃霁月的出身和身体不干净,收他入宫多宠着也就是了。
临渊忍耐着耳边嗡嗡的话,暗中安抚着霁月。
果然没一会,皇贵妃就带着人来了。
“皇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皇贵妃心里恨毒了魏凌跃,面上却慈爱担忧的看着魏凌跃,宛若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
“母妃,太医们正在商议解药的药方。
”
皇贵妃看向一个太医询问,太医就把眼下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不妥!”皇贵妃听完之后脱口而出,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没有证实的东西,听起来就荒谬,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皇贵妃恨不得亲手处置了魏凌跃,魏凌跃还不知好歹的要用她儿子的血,白日做梦。
魏凌跃没有说话,看了影一一眼。
影一跪下来说道:“回禀娘娘,主子在圣山时就曾命悬一线,用了霁月的血之后,身体就好了大半,才能有精神撑到回皇宫。
而且霁月亲口所言,他的血可解百毒。
”
“这毕竟不靠谱,还是要想别的法子。
本宫去向陛下那求了几味贡药,让太医给你开药方服了。
”
魏凌跃眼神疑惑的看着皇贵妃,依他所见,皇贵妃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能解他毒,就算只是尝试,也没什么损失,他不明白皇贵妃为何执意反对。
皇贵妃看着医圣轻声问道:“如果要是用血的话,霁月会怎么样?对他有何影响?”
“霁月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全靠这些药吊着他的命。
若取血的话,霁月恐怕,没几日能活了。
”
医圣话一落,刚才神情激动的太医们俱都表情一顿,兴奋的表情收敛了一些。
魏凌风眼神一动,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视线不着痕迹的在霁月身上扫了好几遍。
皇贵妃面上不显,心里却哀恸愤恨不已。
要不是那户人家丢了霁月,让他险些死在路边上,若是一开始就在医圣那里调养,霁月的身体也不会如此之差。
而今却还想用她儿子的命来以命换命,皇贵妃心里别提有多嫉恨了。
魏凌跃环视了一圈,眼神定在霁月身上几秒,如今已经是对那师徒三人撕破脸了,以免夜长梦多,以后出了变故,他今天就要达到目的。
“母妃,是儿臣命途多舛,只怕以后不能在您面前尽孝了,皇兄以后要多替我照顾母妃。
”魏凌跃忽然脸色一白,手抚着胸口就咳了一大口血,神情委顿的晕了过去。
“娘娘,殿下千金之躯,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当尝试。
”影一说完,底下的太医们也点头附和。
一个无名小卒,能救皇子的命,也是他的福气。
在众人看来,就算是为了皇子丢了性命,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这种事不能明面上说出来,于皇家名声有碍。
面上都扯着一层美好的遮羞布,事后给很多赏赐,给亲人封爵进位,有救驾之功的美名。
眼看着魏凌跃越来越虚弱,气若游丝,太医们急道:“娘娘三思啊。
”
“还请娘娘尽快做决定,殿下没时间了。
”
临渊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一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皇贵妃身上。
皇贵妃背后的冷汗一层层的冒出来,看了看魏凌跃,又把视线放在了霁月身上,霁月脸上一点慌张都没有,安静的站在临渊身后。
皇贵妃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嘴唇都在轻微的颤抖,狠下了心,“给殿下解毒。
”她的儿子只能是魏凌跃,魏凌跃是她的儿子,魏凌跃不能死,她也不能认回霁月,这样做是最好的。
只是又一次抛弃霁月的痛苦比上次更甚,这次是她亲自下的命令要杀了她的亲生儿子啊,还是为了一个她厌恶愤恨的人,这种折磨简直像有刀在剜她的心口。
临渊眼神一寒,看了看做出决定的皇贵妃和默认的魏凌风,阻止了要上来给霁月取血的太医。
“我亲自来。
”临渊捉住霁月细瘦的手腕,示意旁人把碗拿过来。
既然皇贵妃想要抛弃霁月第二次,那她就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还有嘴上说着善良仁慈的魏凌跃,每个行动却都表明了要霁月的生命,虚伪至极。
只怕他解毒之后也会表现出愧疚不安的表情,让别人都认为他被救是他毫不知情,他被迫的。
坏人都是别人做的,就他是朵纯洁善良的白莲花。
还要安慰他不要愧疚,要幸福的生活下去,才能不辜负霁月的付出和牺牲,令人作呕!
临渊拿着匕首,上面反射着寒光,霁月伸出左手,一脸害怕的把脸埋进临渊胸口,不去看匕首划破他手腕的场景,右手紧紧的抱着临渊的腰。
碗里装着一些清水,是临渊特意吩咐的,说是为了防止血液凝固。
霁月手上一疼,因为是临渊做的,霁月才克制住了下意识收回手的动作,他最怕疼了,一定要很多亲亲才能补回来。
霁月自己没有叫出来,耳边却传来魏凌风痛苦的惊呼,还有四周哄乱嘈杂的声音,霁月有些疑惑的把头抬起来看看,他师兄眉眼淡然的正在给他上药包扎,而其他人都挤在一起看那个碗,面色骇然,带着惊恐。
临渊不咸不淡的说着请罪的话,“刚才是草民太过紧张,不小心伤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
临渊刚才划过霁月的血之后,手腕一动,就刺破了旁边魏凌风的手,血液刚好落入了碗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先前霁月的血慢慢的融在了一起。
一个荒谬的猜想浮现在众人心头,俱都战战兢兢不敢言词。
临渊瞥过皇贵妃,那个女人此时面色煞白,六神无主。
而魏凌风也是惊疑的视线在霁月、魏凌跃和皇贵妃身上流转。
他上圣山见霁月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眼熟,现在他终于知道和谁相像了,分明就和皇贵妃眉眼相近,再加上他的血能和霁月的融在一起,莫非,他和霁月有何血缘关系?
在座的太医和下人丫鬟众多,并不都是皇贵妃的人,此等端倪仅凭皇贵妃一人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的。
杀人灭口也是无稽之谈,若只是一两个太医,死了或许没那么引人注目。
可现在太医众多,其他宫里也都知道是来给五皇子解毒来了,不可能全部杀了。
“霁月一介孤儿,怎么可能和尊贵的皇子有血缘之亲,可能是误会吧?也许是哪里弄错了。
”医圣的话砸在众人心上,别人只是心里有这个猜想,但此等大事他们不敢提出口,但医圣却不在乎这些,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情况了,他也不知道霁月的身世,不过把水搅浑,霁月还有一线生机,就算能拖延些时候也好,他就有时间和别人商议,救他两个徒儿出宫。
宫内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片刻,一些消息就传的到处都是了,皇帝更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不知是哪个的皇家血脉流落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