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霜方才就对那‘玉’人楼的主人有了不满,这已成了局中人,看问题就没有柳如是那般清醒了。方才,章秀蕙那些人出言数落‘玉’人楼主人的不是时,她的心里还隐隐称快。但是,她毕竟不是寻常人,经柳如是一提醒,她立马发现了重点。
再这样同仇敌忾的情况下,蒋丽华大可光明正大地打击‘玉’人楼的主人,表现出强势的一面,那样的话,那说她被‘玉’人楼的主人抢了住处,并赶出‘玉’人楼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蒋丽华教训了‘玉’人楼的主人,也会深得人心,她的威望更隆,那榜首的位子也就更牢实了。
比起先前的怀柔,现在的收获无疑更大!
都是那‘玉’人楼的主人,把自己‘弄’得天怒人怨的,白白好事了蒋丽华。
西‘门’霜现在都有些怀疑,这‘玉’人楼的主人是不是昨晚就被蒋丽华给收买了,两人合演出这一场戏,然后,那‘玉’人楼的主人干脆退场。反正她一个不知从哪里搞来张帖子的无名之辈,在这佳丽云集,闺秀荟萃的琼‘花’宴也不过是一配角,还不如借此讨好了蒋丽华所获得的好处更大。
西‘门’霜咬牙。
难道这蒋丽华远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是她低估了她?若是这一切都是蒋丽华的手段,那的确是厉害。
她西‘门’霜可以认她做一个对手!
这么一想,西‘门’霜反而平静了下来。
柳如是奇怪地看着西‘门’霜:“怎么,你不打算管了?”
西‘门’霜又‘露’出了那总有些慵懒,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容:“如是,你说,这一切,可不可能全是那蒋丽华的布局呢?”
“这,”柳如是一惊,脸‘色’凝重了起来。她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一直就小看了蒋丽华,她比她们以为的要可怕得多。可是,思考了一会,柳如是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这一招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我们到这琼‘花’山庄,可是连个下人都不能带的,亲自做这种事情,万一败‘露’,蒋丽华可是会名声尽毁的。这种事情,山穷水尽的人做,拼上一把,或有可能,但以蒋丽华的地位,她犯得着冒这个险吗?”
“她可以指使别人做啊,在来琼‘花’山庄之前就可以收买好,依附她的人可不少。”
“依附的人毕竟不是下人,若是失了口,怎么办?若是以后把这作为把柄,怎么办?无论如何看,这么做得到的好处冒的风险完全不等,蒋丽华不是蠢人。就是换了你我,在蒋丽华的这个位置,你会这么做吗?毕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绝望时候。”
“嗯,这么一说,的确可能‘性’不大。不过,就算不是她布得局,我以前似乎也小看她了。这份见机决断,倒也还有可取之处。最重要的是,我们再急,有那幕后挑起这一切的人心急吗?这人这么希望毁了蒋丽华,我就不信,她能眼睁睁地看着蒋丽华成就无上威望,什么也不做。若是忍得下,也不会有这纸条了是不是?”
西‘门’霜晃了晃手上的东西,笑得十分狡猾。
柳如是这时也不再急切,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淡雅,眼中流‘露’出几分期待:“能想出这种法子,倒也有几分脑子。只希望不要被冲昏了头脑,自己跳了出来,那就有些可惜了。”
西‘门’霜却是白了她一眼。
“她不跳了出来,难不成让我来出面保那‘玉’人楼主人不成?这么不得人心的事情,多亏。你还是我朋友吗?”
柳如是抿着嘴笑了。
“能者多劳嘛!谁叫你是堂堂地西‘门’郡主呢?”
原来,这西‘门’霜竟然是郡主!
那么,她是某个王府的小姐吗?皇帝的‘女’儿为公主,王也的‘女’儿才能被封为郡主。
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只怕整个琼‘花’山庄里的小姐们都坐不住了。虽然来这琼‘花’宴的小姐们大多身份的确都十分高贵,但是,再高贵,以往也是有个限度的。最高的勋贵之家也就止步于国公级别的了;官宦之家也就止步于像周紫华这种数百年世家的了。
至于最顶级的封王贵胄,或那最顶尖的古世家王、谢、林、程等家的小姐,十年来,都从不曾参与过这琼‘花’盛事。
别人还可以再往上爬,但他们,本身就已经是最顶级,再无向上的余地了。他们是权贵中的权贵,只在皇权之下。一家之下,万万家之上。
这样的人竟然会来琼‘花’宴?
究竟这届琼‘花’宴有什么不同?
不过,这些都是后头的事了,还是先回到正事儿上头来吧!
却说西‘门’霜和柳如是的话方落,果然有人坐不住了。梁云云眼看着所有的人竟然一面倒地往蒋丽华那边,再也坐不住了。她可是来看蒋丽华的好戏的,可不是为了看她的一切努力付诸流水,最后反而成就了蒋丽华而来的。
梁云云脸‘色’变幻个不停,替她出这个主意时,周紫华再三‘交’代过她,不可以出面,只要默默看着就好了。
可这个时候,她如何坐得住?
如果蒋丽华成功了,她非得吐血不可。
梁云云毅然地开口了。
“各位妹妹们说话未免也武断了些吧?还没有看到人,怎么可以仅凭着臆断就如此说那位妹妹呢?那位妹妹也许有什么苦衷也未可知,你说是不是,雨前?”
她这一开口,顿时将所有的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以章秀蕙为首的闺秀们,看到是梁云云,不禁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蒋丽华。梁云云毕竟是上两届的四强之一,顶着那“京城四大美人”的名头,她爹又是御史中丞,一般人还真不敢冒然对她无礼。
而且,她含笑说话,语气温和,似乎是打圆场,众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雨前方见情势如此紧张,虽然对红七十分有信心,也暗暗有些替她担心,此时,见有人出来解围,她正要开口,顺势替红七分解一二。虽然她心里头也不明白,为什么红七明明知道这么多人都等着她,为什么如此托大。也许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就能知道她和秀珍合谋的事的人,不可能如此无脑。
但对红七有信心是一回事,对着送上‘门’来的机会,也没有白放过的道理。雨前正‘欲’开口一个人却在她之前开了口。
蒋丽华一听到梁云云的声音,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一刻,她全明白了。
别人忌讳梁云云,她蒋丽华却不怕,她有这个资本。要不然,也不会梁云云在京城四美中排在最后,而她蒋丽华是魁首了。
本来不过是给那梁云云一个教训,警告警告她也就算了的。没有想到,这梁云云倒是不依不饶,竟然敢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梁云云,好样的!
若是你一直像耗子般地藏在暗处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跳了出来,不刮你一层皮,我就不叫蒋丽华!
如此打算,蒋丽华自然容不得雨前开口,让梁云云的算盘得逞,她面上一寒,上前一步,‘逼’视着梁云云,目光冰冷,她提高了声音,让所有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她的话。
“是非黑白,自有公断。那‘玉’人楼主人如何,在场的诸位姐妹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梁云云,你如此说,居心何在?难道,那个暗中做那鬼鬼祟祟之事,毁我名誉的人,就是你不成?要不然,你为何会如此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
这么一说,顿时如同点燃了炸弹一般。
所有的人震惊地看着梁云云,不过,细细想来,梁云云这个时候跳了出来,的确是有些蹊跷突兀。没有任何‘交’情,却出来替那‘玉’人楼的主人说话,怎么看,也不太正常。梁云云一向也并不以善良心软出名啊?
这些人虽然震惊,不过,最为震惊的还数梁云云。
周紫华的确再三警告过她,让她千万不要出头,免得被蒋丽华识破,引来大祸。可是,梁云云总是心存侥幸,觉得哪里蒋丽华就会想到是她,做得如此机密。她万万没有想到,不过刚刚开口,而且,也并没有说什么同蒋丽华过不去的话,蒋丽华竟然就猜到了是她做的。
梁云云又惊又惧,尤其是感受到那些落在她身上或鄙视,或幸灾乐祸的眼光,她的心中后悔极了。这事儿如果落实传出去了,她的名声绝对是毁了。趁夜丢纸条造谣,那可是小人行径,‘鸡’鸣狗盗之徒的手段,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是边儿都不能沾的。
到时候,只怕没有哪个人家肯要她这样的姑娘当媳‘妇’儿了。
不能承认!
绝对不能承认!
这件事只有她和周紫华知道,而且她趁夜做的,十分机密,没有任何人看到。只要她不承认,蒋丽华又能如何?
梁云云的脸‘色’一下子刷白,泫然‘欲’滴地道:“姐姐说的什么笑话?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我与姐姐同参加了两届琼‘花’宴,同两年成为最后的四强之一,一向以姐姐的马首是瞻,从不敢有任何不敬,姐姐如何这样怀疑污蔑我?”
说着,梁云云就嘤嘤地哭了起来,如同梨‘花’遭雨打,可怜万分。
见她如此,一时众人也不知此事的真相究竟如何了。只是她哭得可怜,梁云云虽然不如蒋丽华一般有如此多的人依附,读书人家的小姐,讲究个气节,同勋贵之家以地位论尊卑又不一样。因此,都是平级论‘交’。
这种‘交’情,平常的时候,不像蒋丽华一般呼前拥后,威风八面,看起来,梁云云没有蒋丽华那般的威风气派。
不过,一旦梁云云落难,还是蒋丽华随后所说,就显出这份潜藏的力量来了。就有不少跟梁云云‘交’好的千金掀开了车帘,探出头来,‘欲’为她说话。
但是,蒋丽华又岂是简单人物?
她这话的弱点在哪里,她又怎么不知道?一旦给人抓住她没有证据的这点较起真来,她随意诽谤,不够稳重的闲话就少不了。
所以,不待有人开口,她立即接着梁云云的话就道:“既然妹妹说不是妹妹做的,我自然是信了。实在是姐姐这回给这狼子野心的小人害惨了。若不是那样的小人,这‘玉’人楼的小姐明摆着如此无礼,到这个时候都不出来,不把我们所有的人放在眼里,除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将我们所有的人都耍得团团转的贼子,还有谁不愤慨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蒋丽华一说,跟着她的那一票人自然是大声应和。
其他本来有些想法的,也不好再说了。再说,岂不是把这个嫌疑揽在自个儿的身上了?西‘门’霜叹气:“这蒋丽华的反应还真够快的,是个人物。”
到了此时,她也将一颗小视众佳丽的心收了几分。不论是蒋丽华也好,还是有些冒失的梁云云也好,都不可小觑。
所有的人都沉默,默认了蒋丽华的话。
这一刻,蒋丽华的气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的心中一喜,这件意外,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成全了她。有此一事,这一届的榜首,舍她其谁?蒋丽华豪情万丈,再接再厉,打算一举把这事儿给搞定。她大声道:“现在我宣布,‘玉’人楼的这位妹妹,目无尊长,傲慢骄狂,实在是不堪为我们琼‘花’宴的闺秀,我提议,对她下‘琼‘花’驱逐令’,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