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对好支票,收起珍珠项链,助手送上咖啡,宁致远和孟琪雅放松闲聊。
“你现在似乎全情投入艺廊的生意,孟叔叔的地产业你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没有继承父业的想法,你不也一样家族式企业管理模式已是昨日黄花,我父亲手下有得力的人,不需要我回去颐指气使reads;。何况国内搞房地产拼的不仅是智商和财力,有些门道得土生土长的人才摸得清。我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已经水土不服。”
宁致远笑道:“我相信你做什么都会成功,从小你就争强好胜,绝不肯屈居第二。现在艺术品投资前途无量,比如,像我这种有点余钱的商人,一个个都上赶着到你这儿来花钱如流水。”
孟琪雅仰头大笑:“你怎么妄自菲薄,自比那些暴发户那些人对古董和艺术一窍不通,我推销什么就买什么,有时候看他们打肿脸充胖子的表情,真是好笑,开口就跟我要张大千,要毕加索,我真报个价他们脸就涨得跟猪肝一样红。你不一样,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有能力消费得起。”
两人谈笑一会儿,宁致远提出一个新的要求:“琪雅,这种小事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亲自去找孟叔叔就太小题大做。我知道你们孟家的楼盘多,帮我搞一套在n大附近新开发的公寓,不需要太大,明亮安静就可以,最好是精装修的,我要得急。”
孟琪雅是个玻璃心肝儿人,马上就猜到:“你给薄云准备的”
“是,ads;。见宁致远来了,她忙搬一张椅子给他坐。宁致远有洁癖,在疗养院这种到处都可能沾过排泄物的地方,他不肯坐,只是站在一边。他声音放柔,对薄枫嘘寒问暖。
“小云很懂事,学习很努力,辅导员很看重她,还让她做学生干部。这学期如果成绩能维持水准,说不定能拿一等奖学金,对不对”宁致远柔声对薄枫说。
薄云脸上微红:“我尽力而为,大学里卧虎藏龙,要当第一真的好难。”
宁致远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没考呢就先打退堂鼓了当着妈妈的面,还不赶紧表表决心”
薄枫笑眯眯的,她心里知道女儿乖巧懂事,哪怕没人监督一样努力。看这个男朋友对她照拂有加,言语之中十分亲昵,她宽心不少。
告别母亲,宁致远拉着薄云的手离开,她心跳得扑通扑通,宁致远从来没在外面跟她牵过手,突然十指紧扣,厚实的大掌传递温暖和安心。他微微低头,疾步往前,薄云像个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
文浩然拎着一大袋子水果和营养品,正从地铁站出来,他一眼就看见那辆特别醒目的黑色法拉利停在疗养院门口的大路边上,这部车难道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宁致远和薄云手拉手走出疗养院的大门,他绅士范儿十足地先给薄云开门,扶她上车,然后才绕去驾驶位。
车子和他相隔不过二三十米,引擎轰鸣,文浩然立刻躲到行道树后面,捂着胸口大喘气。法拉利绝尘而去,文浩然愣愣地看着飞扬的尘土,那果然是宁致远的座驾,他已经看见好几次。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亲密宁致远居然会陪着薄云来这里可见连薄枫都知晓他们在一起。
在一起他们是以情侣自居吗瞒天过海的地下情,金屋藏娇,掩人耳目。听说,只是隔靴搔痒,眼见,才觉锥心刺骨。
文浩然没有按照计划去看薄枫,他心里比拆卸机箱之后的电线还要乱七八糟,他把东西放到疗养院门卫室,说是给薄枫的,转身离开。钻进地铁,他浑浑噩噩地,不知到了哪里,地铁里的广播不停报站,他恍若坐上一列时光列车,往事一幕幕呈现。和他一起玩跷跷板的薄云。一起吹着电风扇吃冰棍,坐在小板凳上看动画片的薄云。因为学骑自行车摔倒而哇哇大哭的薄云她如今被另一个男人牵在手里,脸上是少女的羞涩,她恋爱了吗爱上那个花钱包养她的男人
文浩然不相信这是爱情,真正纯洁的爱情不是这样的,必须有一个光明的开始,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有可以公诸天下的正当理由。薄云和宁致远之间,不论是财富阅历还是社会阶层,都是摩天大楼和小棚屋的区别,他们在一起,怎么可能幸福
快客的标志在闪,文浩然麻木地打开,是顾情。
“hi,帅哥学长,我今天买到一个进击的巨人新款手办,你在哪儿我拿给你先睹为快”
文浩然捏着手机,一直到快捏出汗来。他这样回复:“我现在只想喝酒。”
手机沉寂几分钟,顾情直截了当:“我请客,广海路18号,迷夜。”
文浩然第一次到酒吧一条街广海路,霓虹灯已经亮起,嚣张跋扈,间或有低音炮的震荡随着开门关门的气流冲到街上,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他找到迷夜,推开门,昏暗的楼梯往下。他犹豫片刻,慢慢往下走。没走几步,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顾情在他身后,她身上的小雏菊香水味立刻钻进他的鼻孔,给他带来一丝安慰。在陌生的地方,有熟悉的气味,真好。
酒吧里的音乐如泣如诉,暧昧而缠绵。烟味酒味香水味混杂,还有食物、汗液和亲吻的味道,空气粘稠,他觉得像坐在水底,呼吸困难。吧台上各色酒瓶堆山积海地罗列,每个瓶子都在反射光线,姿态妖娆,勾魂摄魄。
“你想喝什么”顾情问。
“我不知道,你喝什么”文浩然反问。
他们坐在吧台一角,顾情其实并不常出没这种地方,这一家还是她高中毕业时跟着同学一起来的,据说比较“干净”,主打爵士乐,偏文艺范儿,没有不三不四的人。她对酒所知有限,于是点了两杯她唯一在酒吧喝过的芝华士兑绿茶。酒保一看他们俩还是大学生的模样,好心地说一句:“慢慢喝,喝急了上头。”
文浩然却一口气喝掉半杯,很冲,胃里马上翻江倒海。顾情担忧地看着他,想问,又不敢问。二人各自沉默,四周男男女女调笑、絮语,或者呼朋唤友,高谈阔论。他们显得格格不入,像误闯战场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