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沉思一会儿,利用办公室里的扫描仪,把文件夹里的所有东西都扫描成数码文件,储存在手机里面,这样她可以利用零碎的时间再反复研究。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做完一切之后,仔细把信件重新整理好,仔细看信封,孟海涛是什么人都姓孟,跟孟琪雅有何关系母亲和孟海涛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写这些极其私人的信件给他,却又不寄出她翻来覆去地想,用她19岁的年纪能掌握的全部常识和逻辑,拼凑出以下结论。
1、
孟海涛可能是她的生父,因此薄枫把怀孕的感受告诉给他听。
2、
母亲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寄出信件,说明孟海涛不知道薄云的存在,或者,他已经不住在淮海路18号。
3、
孟琪雅一定知道孟海涛是什么人,因为二十年前她已经七八岁,如果跟母亲学过钢琴,肯定会有记忆reads;。
4、
母亲处心积虑藏起这些东西是作为某种证据和回忆,准备有一天告诉薄云一些事情。
走在深夜的冷风中,薄云突然想起母亲那句用拼音写出的遗言nibabashin有没有可能字母n其实是一半,薄枫想写的是代表孟她只是来不及写完
洗完澡之后,薄云想到了伟大的互联网,她慌忙用手机搜索“孟海涛”,这个名字并不特别,出来的网页千奇百怪。但她尝试把孟海涛和孟琪雅这两个名字一起搜索的时候,马上就找到答案,他们是父女薄云看到了希望,也生出更多的疑惑,孟琪雅会不会认识母亲要不要上门去问个清楚
薄云找个没课的下午,独自一人坐地铁来到淮海路,这是个深秋清寒而爽朗的天气,万里无云,好似蓝釉的瓷器那般发亮,因为太过清澈显得不真实。这种空荡荡的天空加深了薄云的忐忑。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淮海路18号,但是她首先张望的是隔壁的20号,传说中宁致远小时候住过的老宅,2米高的灌木丛把视线牢牢遮挡住,她只能从雕花铁门中稍微窥探一眼那中西合璧风格的老洋房,有个在扫落叶的佣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她慌忙低下头去,快速离开。18号的房子和20号类似,绿树坏绕的西洋风格的红砖房子,长形落地玻璃窗,弧形大露台。笔直车道两侧是还未完全凋谢的玫瑰花。
她鼓起勇气按下门铃,很快有人询问:“孟宅,请问哪位”
她忙说:“我叫薄云,我想找孟海涛先生。”
那边回复:“您有预约吗孟先生不在家。”
薄云很失望,但她既然来了就豁出去:“抱歉我没有预约,但我认识孟琪雅小姐,请问孟小姐在吗”
那边似乎捂住听筒,低低说了一句什么,片刻是一个声音清脆的女人来问话:“你好,我是孟琪雅的母亲,你是琪雅的什么人,找她有什么事”
薄云愣了,朋友仇敌她咬咬牙,如此说:“我能进屋说话吗有很重要的事reads;。”
她看见对讲机上方有个类似摄像头的东西,她坦然直视,表面她只是个娇弱女子,没有危险。那边沉默片刻,咔哒一声,门锁打开,薄云推开有些沉重的铁门进去,女佣已经打开大门,站在那里候着。
她快步走过去,站在门口鞠躬问好,女佣瞬间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眼,薄云想,孟家的人都是这样犀利的眼神吗幸好她今天打扮得端庄,一身衣服都是格蕾丝置办的,不至于失礼。
女佣放她进入,她只觉进入电影中的场景,欧式古典主义风格的装修,圆形的大客厅,门口对着大壁炉,里面燃烧着炭火,几张雕花织锦缎面的欧式大沙发围绕成一个温暖的角落。她低头看脚下是厚实的缠枝花卉地毯,不敢踩,犹豫要不要脱鞋子,女佣已经递了一双鞋套给她。薄云套上,这才往里面走。
“薄小姐是吧请稍坐一下,太太马上下来。”
女佣端上一杯热茶给她,她道谢,不敢坐,只站在沙发一角立等。片刻就有一位中年太太从二楼翩然而至,穿着一身花呢套裙,披一条浅驼色羊毛大披肩,头发烫得十分妥帖,用一枚珍珠发夹固定成髻。这就是孟琪雅的母亲苏青,她很礼貌地微笑:“请坐。”
薄云欠身坐在长沙发的最边缘,苏青在离壁炉最近的地方坐下,俨然是畏寒,而薄云却觉得一头汗,是太紧张的关系。
苏青冷眼瞧薄云,极其年轻也极其娇美的一个女孩子,俏丽的瓜子脸,一双眼睛秋水盈盈,盖住耳朵的黑发泛出丝缎般的光泽。衣服整洁而素雅,看起来是个有教养人家的好女孩。
“请问薄小姐有何贵干”苏青喝一口女佣送上的茶,问道。
“我想拜访孟海涛先生。”
“哦你认识我老公吗”苏青很好奇。
薄云一听便明白了这位女士的身份,她忙解释:“其实我不认识,但我母亲可能认识孟先生,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信件想给孟先生看一看,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明白。”
苏青直勾勾地盯着薄云的脸,这个女孩子是什么来路
“你再说一次,你叫什么”
“薄云,我母亲叫薄枫reads;。”
“薄枫教钢琴的那个薄枫”苏青无法掩盖脸上的惊讶,薄云没有忽略她一闪而过的震惊。
“您认识我母亲”她追问。
苏青冷静一下,微微一笑:“不算认识,二十年前见过几次而已,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人长什么样已经不记得了。”
薄云想一想说:“今天我能见到孟先生吗”
苏青立刻说:“不能。”
薄云咬咬牙,她不愿轻易放弃:“那,有些东西我想让您看一看,也许你能想起什么,关于我母亲和孟海涛先生的关系。”
苏青觉得嗓子眼发干,薄云打开背包,本想抽出文件夹,犹豫片刻,她展示了一下那张照片,说:“这是我敢冒昧打扰的重要理由,我确信我妈妈是来过您家的,这里面的女孩是孟琪雅小姐对吧”
苏青无法否认,眼睫垂下去。薄云察言观色,再抽出其中一封信。苏青一眼看见上面写的地址和收信人,心中已经有三分猜测,薄云把信双手递过去,她却不接,薄云只好放在茶几上,推过去。苏青招招手,把女佣李嫂叫过来,耳语一句:“去隔壁宁家把小姐请回来,说有个叫薄云的女孩子来找,隐秘些,别大声说话。”
女佣领命而去,苏青这才慢吞吞地把信拿过来,抽出来看。她的脸在壁炉的逆光中像一幅油画,脸色凝重,好似戴着面具,只一双眼睛亮得出奇,她读得很仔细,嘴唇微微颤抖,仿佛在克制着就要溢出的咒骂。
苏青看到的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热烈的情话,告知他,她的腹中在孕育一个生命,她有多么感激赐予这份馈赠的男人。苏青抬眼看薄云,平心而论,真是漂亮,二十年了,薄枫居然靠弹钢琴赚的那一点钱,把这样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儿拉扯大,不可思议
孟琪雅正在宁家老宅看宁致远和叔叔下棋,听见李嫂的悄悄话,顾不得和宁致远叔侄解释,心急火燎地往家跑。薄云这个小贱货,居然敢找到她家里来她要干什么reads;孟琪雅像一阵风一样闯进客厅,看见薄云跟母亲在沙发上坐着,红了眼,冲到薄云跟前:“你来干什么”
“我我找孟海涛先生。”
“找我爸爸干嘛他日理万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请教孟先生。”
孟琪雅冷笑一声:“凭你你走吧,别让我拿扫帚赶人,我嫌你脏了我家的屋子。”
薄云又羞又气,脱口而出:“你对我撒谎了你明明认识我妈,却装作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孟琪雅反唇相讥:“对,二十年前你妈确实在我家出入过几次,她来教钢琴,水平太差,很快就被解雇。后来你妈病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指望我认得出何况你妈已经死了,你还来问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干什么想要我们施舍几个钱吗”
薄云心中大恸,很想给孟琪雅一巴掌,她攥紧拳头,一字一顿地说:“你撒谎就是心里有鬼,孟小姐,人在做天在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今天你不告诉我,我妈妈和你父亲到底有什么瓜葛,我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真相”
苏青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够了,薄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莫名其妙跑来,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就因为二十年前你母亲来教过钢琴吗你想要什么要钱我们不记得你妈妈,也没必要记得。从前在我们孟家进进出出的各种老师不计其数,如果个个都要接待叙旧,你当我们家是救济所吗请你马上离开”
苏青手里捏着那封信,她整个肩膀都在发抖。薄云明白她不再受欢迎,她站起来,背上背包,只说了一句:“请把信还给我,那是我妈妈的遗物。”
孟琪雅抢过信,揉成一团扔到薄云脸上,她捡起来,冷静地在茶几上抹平,沉声说:“打扰了,再见”
孟琪雅对着她的背影吼:“再也不见,下次再敢来我就放狗”
薄云低头疾步跑出孟家,出了花园,她扶住墙,捂住嘴,堵住哭声。她不仅没有得到答案,连带妈妈也被侮辱,为什么她们要惧怕她的到来,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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