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的尸体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稍微贴近点,就能看到一大团黑色的风暴嗡得一下自尸体上惊起,盘旋两圈,见来人似乎没什么威胁,又复落下。
这些苍蝇贪婪地用口器吮吸着腐臭的汁液,并愉快地在上面交配,产下密密麻麻白森森的卵。
迪妮莎微微皱眉,她的嗅觉很灵敏,所以这样浓郁的腐臭气对她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
伊妮莉蹲下身,苍蝇群暴起,剑光闪过。
伊妮莉继续察看尸体的情况,而周围的嗡鸣声却已骤然消失,簌簌落下的苍蝇尸体洒落一地,她的高速剑造诣极为高深,舍弃了所有花哨所换来的极致速度,哪怕对李白这样的剑道大家也有借鉴之意。
“是刀创,看起来像是草原人惯用的弯刀,不过看这边沿的锯齿状伤痕,又像是巴士拉弯刀。”伊妮莉站起身,做出结论。
迪妮莎点头道:“这两者很像,不太好分辨。”
北夷人缺少铁器,许多弯刀都是以巨型魔种的兽牙来作弯刀刀刃,所以有锯齿状伤痕再正常不过了。
荒漠中同样游荡着魔种,只是数量极为稀少,大部分都被东方的繁华世界与水草丰沛的北地草原吸引而去了,北夷人在草原上与天斗,与地斗,与魔种斗,这才磨砺出了如此恐怖的侵略与战斗意识。
只是魔种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圣道强者,行走之间自有威仪,这六个人走在一块,魔种如果不是得了失心疯,就绝不会找上门来。
远方凸起的沙丘上突然有烟尘大作。
骑乘着骆驼,披着白色亚麻布的骑士们向着这边飞奔而来,他们一边赞颂着神灵,一边大声用大食语呼喝着。
“大食人。”李白皱眉道,脚步微动,被迪妮莎制止了。
“你不用去,我们来。”
四人迅速掠出,不多时,就将沙盗斩杀一空,只剩下了头领,被带了回来。
“你想活?”
沙盗头领恐惧地点了点头:“伟大的唐国强者,我愿用我毕生的财富来换取我的性命。”
“他们也想活。”
李白的声音有些冷。
沙盗头领愕然:“什么?”
手起。
剑落。
一颗大好头颅跌落在地,血如泉涌。
李白挥手散去了指间剑气,指了指前方:“咱们一路杀过去,但又盗匪者,皆杀。”
北夷王帐
无数奴仆婢女在王帐之中进出着。
被掳掠来的汉医,胡医还有巫医紧张地讨论着如何施医。
他们的额头满是汗水,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人被愤怒的北夷大军押出去,被蹲伏在地上的雄骏苍狼一口吞掉,嚼得嘎吱作响。
躺在羊毛毯上的铁木真睁开眼,他那铜铃般的眼睛中满是愤怒与屈辱,颌下的胡须纠缠杂乱,他重重地挥起拳头,砸在地上。
“李白!”
一声怒吼,宛如狼嚎般凄厉。
帐外,苍狼王的咆哮声传出,紧跟着一阵风袭来,它那庞大的身躯便挤进了帐内,大脑袋凑到铁木真的身上,满是血腥味的巨口轻舔着他的伤口,像是一只大狗。
铁木真脸上的怒意渐渐平息,他抚摸着苍狼的大脑袋,面无表情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扫向了周围的人们。
“大汗醒了,快叫巫医来。”
“长生天保佑大汗!”
铁木真从羊毛地毯上爬起,身躯依旧魁梧,胸口的那道深深剑痕却仿佛烙印在了骨子里,强横的剑意偶尔还会爆发,使得还未愈合的伤痕再度崩裂。
他抚摸着胸口的伤痕,威严的眸子扫视着赶来的北夷将领们,他缓缓开口:“苍狼的子嗣不会因为一点小伤而被击垮。”
“我知道这些日子,有不安分的人想要坐上我身下的这个位置,假如你们还是苍狼的后嗣,就堂堂正正向我挑战,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北夷将领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铁木真轻哼了一声:“我感受到了长生天的召唤,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将孤身向北,迎接神谕,国内诸事以博尔术,窝阔台,托雷三人议事结果为准。追随我的子民们,当我回来时,伟大的成吉思汗将带领你们,重新获得胜利的荣光。”
北夷将领们头颅垂得更低了,纷纷赞颂伟大的苍狼之子,长生天的眷顾者,强壮、坚硬、不可动摇及无畏的成吉思汗。
他挥手斥退了匆忙赶来的巫医,接过了娇媚阏氏递过来的镶满宝石的铜壶,大口饮下甘醇的美酒,酒液浸湿了下颌的胡须。
他冷冷地将铜壶捏成了一张铜饼道:“如果有敢在这一段时间作乱者,等本汗归来,夷全族,尽为牧奴。”
他不顾臣下的阻拦,大步走出王帐。
这个承载着北夷天命的年轻汗王骑乘着苍狼一路向北,孤身一人去往了极北的地方,他自认为不输于当初的冒顿汗王,然而功勋却不可同日而语。
他迫不及待想要征服那面将他和他的大军一次又一次挡住的城墙了。
他胯下的苍狼比战马还要雄骏,比狮虎更为健壮,随着北上的日子一天多过一天,虽然缺食少肉,但它的体型赫然变得越来越大。
在皑皑积雪中行走时,赫然能使那白雪分开,为它留出空隙。
仿若御道。
铁木真在等待。
等待长生天的化身降临苍狼王的躯壳,将远古时期属于苍狼的力量与荣耀归还,到那时,他麾下的苍狼大军将变得更为强大。
他不是去见长生天。
他是在等待长生天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