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琳以最快的速度向陆汤景的小屋奔去,身轻似燕,如履清风,只听脚下树叶沙沙作响,一串足印了无痕迹。【高品质更新】
屋子越来越近,琅琳的心也越来越激动。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屋前茂盛的大树映入眼帘,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内心挣扎:他醒了,我害得他如此惨,他还愿意见我么?
十几步,如雕花木门到书案的距离,她捧着宣纸立在书案前,他立于门口,他说:你看懂我写的诗?
好遥远的回忆,她差点就不记得了。
如最后诀别时默念的步子,她回头看了,而他早已转过身去。
如在香雪阁密间内她握着飞镖,惴惴不安等待着宣判,他们差点就遇到,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可是柳风将她带走了,天意弄人,为什么偏偏戏弄了他们两个?
再难的路,都走过来了。
可是这十几步,却那么难。琅琳扶住膝盖,眼前的景色怎么那么模糊,怎么会有大片的白色,为什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快些进去,公子在等你。”白衣叶青站在她的身边,冷冽的像块冰,她单手撑住琅琳,“他知道这些天你为他做的事情,很想见你。”
“真的?”琅琳问,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
叶青长叹,松了手,径自走进院子,任由院门开敞。
那扇结实的门在风中摇摆,一如琅琳的心情,要进去么?拿什么脸面见他?眼睛干干的,怎么也流不出泪,脑中不停旋转着绝情的画面,有负于他,在多的也弥补不了。
风忽然变大,结实的门一下子显得不堪一击。一阵猛风,门忽的合起来,看不见院子的石桌石凳,看不见那小心呵护的偏房,看不见了......琅琳跑到门前,扒着门缝向里面看,透过门缝,人都变扁了,他怎么会变这么矮?他的另一只手呢?他是笑还是哭?什么都看不清楚。
想看清楚一点,一个用力,门被扒开了。
叶青搀扶陆汤景站立在眼前,琅琳踉踉跄跄跨过门槛,又连忙转身,闭上双眼,那一副病容刻在眼前,挥之不去。
“不要再走了,留下来吧”。
一只脚跨出门槛,久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琅琳的心立刻柔软成一汪水,另一只脚怎么也抬不起来,闭着眼睛,狠下心来,抬脚欲走,腰间被轻轻一揽。温润气息拂过耳边,琅琳下意识地捂住脸庞,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
“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我不会让你一去不回,让你受那么多苦,为你担惊受怕......”陆汤景搂着她的腰,脸搁在她瘦弱的肩上,深情地诉说,不肯松开手。
“对......”琅琳哽咽,拼命想挣脱,想逃离,怕一回头看到他沧桑的面容,几次断断续续,终于说出了支离破碎的三个字---“对不起。”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陆汤景轻轻拢过琅琳,苍白的脸上喜泣交加,七尺男儿竟当面落下泪来,“过去都不要说了,好吗?谁欠了谁,伤痛已定,不要再添新痛,李钰山想做的就让他去做,我们回桂花小筑,我终于能体会当年娘亲的心情,情愿守着两株桂花树度过余生。”
琅琳趴在他起伏的胸膛,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这样剖露心事,这一劫难真的让他看清楚、想清楚一切了?从前,他决计不会这样。
冰凉的泪落在唇上,忽的火热起来,两瓣薄唇紧紧贴在一起,经久缠绵,一刻间似要允吸干净。
琅琳不自主地搂住陆汤景,借助他的力量站稳,触碰到单薄衣衫下精瘦的脊背,指尖迅速滑落,竟是一路的珠骨。这一场大病,他竟瘦成了这般模样,这面上的容颜也是强撑着的吧!
交混的泪水沾湿面颊,两人却均是口干舌燥。
陆汤景刚刚苏醒,尚未痊愈,身子依旧孱弱,他紧拥着琅琳,止不住的颤抖,强烈的挣扎过后终于松了手臂,大口喘息。一个气息未匀,竟止不住咳嗽起来,苍白的面腾的通红。
“好一段香艳的场面......”冷不防空中传来厉声。
琅琳扶住陆汤景,抬眼望去,一黑袍立在屋顶之上,如黑鸷俯视猎物,不是李钰山还有谁?
不及她开口动手,陆汤景已经止了咳嗽,挡在她的面前。
屋顶上的李钰山冷笑,一个击掌,一群衙差破门而入,横眉怒目。
“罪犯琅氏,盗钥越狱,勾结同党,一并拿下。”
话音落地,一群持刀之人迟迟不动手,琅琳怔怔看着他们,怎么会没想到钥匙是故意掉落,目的是抓她身后的人,怎么能让自己再连累了他?琅琳热泪滚滚,眼一闭,向前一步,却听得有人应声而倒。
睁眼,已是五人到地,叶青手持飞镖立在门口,白衣上满是鲜血。再看倒下人胸口的飞镖,与她手持的银燕飞镖无异。顿时心中热血沸腾,叶青这是要替她顶罪?
“犯人在此,还不速带我走!”叶青喝道,双目睁得浑圆。
唯一活着的衙差颤抖了两下,倒在地上,惊得肝胆俱碎。
叶青的模样却是吓人,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历经一番鏖战。连眉毛上都沾染了血珠,肩头一道凌厉刀伤,颤抖的皮肉之下白骨赫然可见。
远远听见院外重重脚步声,三人心中一凛,今日是逃不掉了。
屋顶上的李钰山得意地看着底下纷乱情景,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叶青猛吸一口气,提起剑,沉沉向屋外走去,步伐颤乱。
琅琳逼自己站稳,就剩下她了,决不能让李钰山伤到他,袖子里已经没有飞镖,她一边目测周围可以替代的硬物,一边后退,企图抓住陆汤景的手。
一个虚晃,碰到他冰凉的手。
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推,力道十足,仿佛拼尽了全力。
“她归你了,饶我一条性命。”
屋顶上的人一用力,飞身而下,身后瓦片纷飞,尘土飞扬,大间屋子轰然倒塌。他连着无生命的物体都不放过,一一毁掉,叫人怀疑他们是否留着相同的血。
一同轰塌的,还有琅琳的信念,她被推开了数十步远,瘫到在地上,双手撑地,看见那一身肃杀的黑色向自己飞来。
远处的人闭上双眼,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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