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大胆推测是好事，但不能凭空想象。赵小慧，我不是那个人。”小张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为了避免赵小慧继续胡乱猜疑，小张索性开门见山：“是咱们的刘处长”。
看赵小慧没有迷糊过来，进一步解释道：“也就是你刘哥，刚刚离开我们的刘同志。”
“他离开是要给对方去联系吗？”
“有时候你的脑子确实灵光，可有的时候又是真的朽木不可雕。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不是越危险的时候越安全吗？”
“但最重要的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刘处长估计是受了你的启发，去找心理学专家了。因为只要他取得的成绩，就很容易取代我的位置，让对手直接打入我们的心脏。赵小慧，我们应该谢谢你啊。”
赵小慧摸了摸下巴，自己还没有很好的理解张负责人的意思，信息源太多了，赵小慧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小张并没有关注赵小慧的反应，继续自顾自的解释：“犯罪心理画像在国外的成功率其实是很高的，刘将军非常看重这些结束，之前也多次提出希望我们借助该项技术对一些工作难题予以突破。所以，小刘特别能理解做好这件事的重要意义，一旦成功，在我们国安史上将是里程碑式的。当然最直接的效应就是成为我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这对对方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你说刘处会不动心吗？”
“刘处长缺什么？”
“缺钱，非常缺钱。刘处长的爱人没有工作，双方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生活处处需要贴补，偏偏又碰巧孩子是个脑瘫儿，刘处长一直都没有放弃他这个孩子，这些年，一直在做各种康复治疗。也真难为他了，是现实生生把他逼到了这条路上。”小张末了一个无声的叹息里充满了说不尽的无奈。
“像你和刘处这样一直在外公派，补助应该很多吧。”
“那都是你们的想象，特工们的工作补助与我们常年在外的辛苦根本不成正比，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安全没有任何保证，也没有物质方面的补偿。单靠这点工资，仅能维持基本的生活，距离体面相差甚远。若是遇到点事情，就更是另当别论了，比如像刘处长这样，一直都在清贫线上挣扎。”
“国家没有意识到放任大家生活艰辛的后果吗？”
“上面的政策都是好的，但下面的人总是把经都念歪了。我们国家各个机构之间是一个相互制约的存在，比如经费，若是你的薪水比监管部门或是审计部门拿的还高，你觉得他们会心理平衡吗？这就是很多福利补贴发不下来的根本原因，特事特办已经沦落为为官权开路的代名词，已经失去了原本”特“的含义。你知道为对方干能拿多少钱吗？”
赵小慧摇头。
“使劲猜。”
赵小慧思索了一下，再次摇头。
“一份机密级的情报就是十万人民币，给对方介绍一个国安系统内的在职人员就是五十万，如果能给对方提供一个隐藏在他们内部的外国间谍，直接就是一百六十万人民币！”看着赵小慧惊得微张着嘴巴，眼神都发愣着，小张一丝苦笑：“小慧，你能拒绝这种诱惑吗？”
对啊，自己能拒绝吗？只是告诉对方自己同事的情况，一个人就是50万人民币，如此轻松的付出竟然是如此巨大的回报，自己会不动心吗？
“有些话，我不该对你们年轻人说，可是，赵小慧，我真的对我们的工作没有任何骄傲。”
赵小慧被一个接一个的重型炸弹已经彻底炸晕了，先是李娜给自己下药，然后刘处叛变投敌，接着朱政委完全置工作于不顾，坐山观虎斗，这还没有结束，张负责人竟然说对自己的特工生涯无比厌恶……
接二连三，对自己的冲撞太大了，经过张负责人这样述说，高高在上的特工们不仅走下了神坛，成为一个个的凡夫俗子，而且还被污泥上身，赵小慧没法消化这些事实，脑子干脆罢工了。
“你可能会纳闷，既然我这么不喜欢这份工作，为什么不投敌，对吧？”
小张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自问自答：
“因为这份工作，妻子、孩子，家……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工作没有意义，可是你说我叛变的意义有何在呢？
钱，我光杆一个人确实不需要，
权，我这样一个行尸走肉，要权干什么？
色，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对男女情事又怎么还会有兴趣？
说实话，我很恨这份工作，它害的我失去了所有。
可回过头来再想想，已经失去了所有，就是报复了这份工作，报复了这个国家，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如果我的妻子还在，如果我的孩子还在，如果我那个温馨的小家还在……我完全可以预测我到的现在：
要么永远离开了国安，
要么成为地方的高级特工。
因为我也想让我的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
小张的嗓音像失去了源头的水源，充满了晦涩；而眼睛则像是水泉的源头，泪光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