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莫老。
莫老沉着脸点头，“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不会为难你。”
“谢谢，谢谢。”龚玉成连连感激，这才看向景染，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这样，如果我不把你供出来的话，他们就会把我交给警察了，我刚出来没多久，再被弄进去，就会加重处罚的，请你原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景染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我这样把你供出来是不对的，但你也要考虑考虑我啊，你还有莫家可以护着你，但我没有，我把你给我的钱都还给你好不好？真的对不起了。”龚玉成就差没给景染跪下了。
景染知道自己被诬陷了。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这么诬陷，冷笑起来问道，“你说是我指使你做的，那你告诉我，我在什么地方指使你的？给了你多少钱？”
“你是用电话联系我的，给的钱不多，只有五万块，我刚好需要那五万块，就答应了，反正只是让一个孕妇流产而已……”
这些，是季知夏早就想到的，既然都决定这么做了，自然要做得万全一点。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又怎么可能电话联系你？”景染否定道。
“就是因为你不认识我，交给我做才放心啊，你是通过廖袁平联系我的。”
“廖叔叔？”景染没想都这事儿还会牵扯到廖叔叔。
季知夏马上说道，“莫伯伯你看到了吧，她叫那个人叔叔，可见两人有多熟。”
廖袁平她当然熟悉，因为当初自己在他家住过一阵。
包括自己那次差点被人送走，也是廖叔叔起了恻隐之心，将她救了下来，她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景染没说话，龚玉成又道，“对，就是你口中的廖叔叔，他跟道上多少是有些联系的，你便想到通过他来联系的我，给了我五万块让我对这个女人下手，以不伤到她的前提下，把孩子弄掉，我承认，我当时是很差钱，所以需要这一笔钱，才答应的，所以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也绝对不做这样的事情了，钱我也还给你，行行好好不好？”
“不是这样的。”景染摇着头，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只能本能的摇头否认，“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我也没有给过他钱，更没想过要让季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爷爷，你相信我。”
“景染，你真的太欺负人了，当我季家的人那么好欺负吗？我是想着你毕竟是莫家的养女，才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娘家，如果我父亲知道了，你觉得他会这样善罢甘休吗？”季知夏红着眼骂道。
“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还不承认，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都到这份上了，别人都指认你了，你居然还不承认，太狠毒了。”季知夏说完，又扶着小腹痛哭起来，“看来我这孩子，是活该受委屈了。”
“我都说了我没有……”景染只能做这样苍白的解释。
莫老抬手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冷冷开口，“你们先把他带下去。”
“莫老先生，你说过饶过我的，可一定药说话算话啊。”龚玉成乞求道。
“我不为难你，但也请你以后能真的改过自新。”
这毕竟是一件丑事，而且也没造成更大的错误，莫老不打算深究。
或许是潜意识里，他还是想保护一下景染吧。
只是这信任，多少是没了。
季知夏听到莫老这语气，就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心里微微得意起来。
景染内心却是一片凄凉，因为爷爷不相信她。
爷爷开始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啊，虽然她不是莫家的亲生孩子，但多少也应该了解的吧？
她心里只有失落，委屈，不善言辞的她，连最后的争辩都没力气说了，只能站在那里，心灰意冷了。
莫老看向景染，表情和眼神都很复杂，“知夏，你也知道小染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还年轻，以后还要做人，你这边既然没有什么委屈，所以我想，这件事情可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啊？”
季知夏红了眼，愤愤的看了一眼景染，最后才不甘心的点头，“我听莫伯伯的。”
“好，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爷爷就替小染谢谢你了。”莫老歉意的道。
“莫伯伯，你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你这都是为了莫家好，为了成宇好，我应该感激的，不应该这么斤斤计较才是。”季知夏把莫老的心思都揣摩得很透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办这件事情。
这样的明智决定，果然让莫老对她另眼相看。
他点了点头，又才看向一直倔强着的景染，“小染，事已至此，爷爷也不好说什么了，这个家以后还要在江城立足的，于情于理，都应该维持一下莫家的颜面，而且我们莫家，就剩下成宇了。”
说完，他复杂的看了看景染，叹息道，“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你也不用来看我了，尽快走吧。”
景染红了眼眶，看向莫老。
尽快走吧。
这四个字，就仿佛一把利刃一样，狠狠的扎在她的心上，那么疼，那么疼……
当初刚被莫家领养的时候，她就担心自己会被莫家赶走，所以特别的小心翼翼，处处讨好着。
可那时候莫家对她很好，从没说过让她走的意思。
到现在了，自己还是听到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景染都知道，自己已经没了立身之地了。
除了离开，似乎别无选择了。
景染的视线慢慢黯淡下去，双手紧紧地捏着，话也说不出来，如鲠在喉，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季知夏很满意莫老这样的决定，心里正在暗自得意。
病房的门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房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景染。
她的眼泪也在这一声巨响中难以隐忍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下，越落，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看上去很不争气，可爷爷误会自己这样的委屈，她又怎么可能做到镇定呢？
人都是感情动物，更何况她本就是个重情义的人。
“成，成宇？”季知夏没想到莫成宇会赶来。
这可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看莫成宇那么生气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才匆匆赶来的。
季知夏有些紧张的垂下视线，努力让自己表现镇定点，可不能自乱阵脚，把之前的计划都打乱了。
景染泪眼模糊的看着来人，她也没想过莫成宇回来。
原本还能隐忍着不哭出声的委屈，在他面前就那么的脆弱。
他走过来，将她护在怀里，冷冽的声音告知了他的坚定，“有我在。”
“嗯……”她再也忍不住抽噎出声。
莫成宇将她按在怀里，这才看向季知夏跟莫老，“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过问一下我？”
莫老沉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是老许通知你的？”
“不管是谁，也没权利动我的人。”他凌厉的道。
季知夏努力让自己冷静之后，才开口，“成宇，你来了也好，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怕你感情用事，不过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介意再说一次，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景染的错，我没追究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我没做那些事。”景染小小的声音在他怀里响起。
莫成宇冷冷的看向季知夏，“听到了吗？她说没有。”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季知夏不服气的说道。
“那这件事情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莫成宇反问她。
季知夏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诬陷她了？”
莫成宇挑衅的看向她，“这是你说的。”
季知夏连吃了两个闷亏，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我知道，你一向护着她，以前是这样我也就忍了，但这次不一样了，她要伤害的，是我们的孩子！我才忍让不下去站出来的。”
“你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吗？”
“……”季知夏已经彻底失控起来，只差没尖叫了，“莫成宇，你三番四次这样的侮辱我是什么意思？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要让你这么羞辱我？我也是我父母捧在手心疼爱的人，你凭什么这样羞辱我，是欺负我季家没人是吗？”
莫成宇冷冷的看着她演戏，不发表意见。
季知夏只能向莫老求救，“莫伯伯，你看啊，成宇对我就这个态度，你让我怎么忍让得下去啊？”
“行了，我知道了。”莫老脸色不大好，看了莫成宇一眼，又好言对季知夏道，“我让老许先送你回去，剩下的事情我来说吧。”
“……我……”季知夏明显有些不甘心，可以看莫成宇那脸色，便知道自己不能再招惹了，也只能点头，“我听莫伯伯的，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莫老点点头，打电话叫管家来，把季知夏送了回去。
至始至终，莫成宇都一直护着景染，景染也一直靠在莫成宇的怀里。
在季知夏走之后，她想起身的，可莫成宇的手一直按着，不让她动。
莫成宇的视线坚定的看向莫老，“一个跟你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人你不相信，却去相信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父亲，你的信任就那么廉价吗？”
“混蛋！”莫老气得砸了个东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