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圆形通道,黑暗、潮湿,像下水道。艾晨站在通道里,前方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身后也是一样。恐怖和孤独包裹着他。是向前还是退后?“滴答、滴答…”水滴从顶部一滴滴滴落在积水里。艾晨心里越来越害怕。他开始奔跑,拼命往前奔跑。他想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跑了好久,跑得筋疲力尽,但是好像永远到不了尽头。是到不了尽头,还是一直在原地踏步?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分叉口。往左还是往右?正当他犹豫之际,后方“轰隆隆”的声响好似洪水猛兽向他袭来。
情急之下,他向右边的通道跑去。他拼命跑,可是不管怎样努力,他还是跑不过那汹涌的洪水。最终,他被洪水吞没。他双手捏着脖子,想要呼吸,可是吸到的永远是水。这水又脏又臭,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失去了意识。
忽然,一道光芒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他觉得好温暖。睁开双眼,一张美丽温柔的脸庞出现在他眸子里。是雨然,她正轻轻地抚摸着艾晨的头发。看见艾晨突然睁开了双眼,雨然急忙收回半空中那纤纤玉手,红着脸说道:“哥哥,你醒啦?”
原来一切都是梦。
艾晨直起身子,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雨然的额头,说道:“以后再喝酒我可不管你!”
雨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艾晨刚站起身,琴音在外面敲着门问道:“公主醒了吗?”
“嗯,进来吧。”雨然答道。
琴音端了一碗粥进来,见到坐在床边的艾晨并没有觉得奇怪。她注意到,艾晨的脸庞看起来很憔悴,彷佛昨晚哭过似的。她向雨然和艾晨鞠了一躬,走到雨然身边说道:“公主,您昨晚肚子都吐光了,喝碗粥暖暖胃吧。”
雨然惊讶地问道:“昨晚我吐了吗?”
艾晨说道:“你以为呢?”
雨然白皙的脸庞顿时变得红红的,像个大苹果。“啊,好丢人啊。”她撒娇似的捶打着被子。
“好了,我要上学去了,你把粥喝了吧。”艾晨说道。
艾晨来到花市门口,发现木一的车停在牌坊下面。他走过去,木一正呆呆地坐在车里。艾晨上了车,顿时注意到木一疲倦的脸庞。“你昨晚一直守在这里?”艾晨惊讶地问道。
木一平静地问道:“雨然没事了吧?”
“没事了,正在喝粥。”
木一没再说什么。
艾晨和木一来到教室,教室里早已坐满了人。当他们走向座位的时候,掌声忽然响了起来。原来,这件事让艾晨一战成名,现在他成了甲一班的英雄。当然,这都是拜龙鸣那恶名昭彰的名声所赐。
上午道尔老师的课,一个月没听课的艾晨听着倒有些吃力。正当他认真听课的时候,电脑课桌的屏幕上忽然显示出一条信息:“恭喜你重获自由。”信息署名:若兰。
“谢谢。”艾晨回道。
接着屏幕上显示出“资料传送”的字样。待传送完毕后,一条信息显示到:“这是这一个月来各科的学习资料,还有我整理的笔记,希望对你有用。”
“谢谢。”
整个过程中,艾晨没有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是冷漠的。
中午放学,若兰转身面对着艾晨,刚要说点什么,但艾晨已经站起,和木一从她身旁经过。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冷漠,好像南极的冰山,寒气逼人。
接下来的几天,若兰一直想要找机会和艾晨说话,但艾晨总是对她很冷淡。一天,古教授的《共和国飞行条列》课上,艾晨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条新信息“下午放学我在‘米米’等你。——若兰”
下午放学,艾晨、木一、佩奇一同走出学校。校门口,一群男孩子正围着一个女孩问东问西。女孩被一群人围着,很是害羞的样子,看见艾晨他们,眼睛里忽然闪现出光芒。
“你在干嘛啊?不是叫你在车里等着吗?”艾晨皱着眉对雨然说道。
“人家怕你们看不到我嘛,哥哥还骂我。”
“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招苍蝇吗?”
“哥哥是在夸我吗?”
那些男孩听见被人说是苍蝇,虽然心里很不爽,但看到是艾晨和木一,也不敢说什么,各自很无趣地散开了。
初见佩奇的那片麦海,木一在田埂上吹着口琴;佩奇在画架前画画;艾晨驾驶着他新造的小型飞行器在麦海上方低空盘旋着。他的飞行器像滑翔翼一样,只有长长的两只翅膀,翅膀两端分别有一个推进器,两翼中间有一个把手。
“哥哥,我也要飞,我也要飞…”雨然一边像艾晨招手,一边跳着呼喊艾晨。
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艾晨降落到雨然面前。雨然兴奋地跑了过去,站到艾晨旁边,双手扶着把手。艾晨微笑着对雨然说道:“扶稳了哦。”刚说完,飞行器便飞了起来。他们贴着麦子飞行了长长一段距离,然后兀的直冲云霄,在空中盘旋着。
没有月光的夜显得格外宁静。悬浮汽车上,艾晨和雨然面对面坐着。雨然一直说这个不停。说在天空中飞行的兴奋,说抚摸风的幸福,说佩奇画里麦海上空飞行着的少年少女是多么的快乐,说木一琴声是多么的悠远、动听。艾晨只是静静地听着,彷佛若有所思。
回到家里,艾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还在那里等我吗?”“不会吧,别人凭什么等我?”“我干嘛想这么多?与我何干!可是…”
窗外一片漆黑,艾晨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如这空旷的黑夜。“少爷,您有心事?”机器人走进来问道。
“没有。”
“您很少这么早上床睡觉。”
“我累了,想早点睡。”
机器人没有再说话,缓缓地走回艾晨的基地。艾晨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少爷,我只是个机器人,我的程序里没有爱情。”
艾晨心想:爱情是程序吗?也许爱情只是上帝编制在人类身体里的程序,到某个时刻自动开启。我身体里的爱情程序开启了吗?想到这里,艾晨忽然直起了身子。
“您要出去吗?”机器人说道。
“嗯。”
米米,德墨忒尔镇专门出售果汁的小店。小店规模不大,在万国广场旁边。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有个十来岁的女儿。店里没有专业的服务员,小女儿便是服务员了。
艾晨把飞行器降落在广场上。夜已渐深,广场上只有两三个人行色冲冲地走着。广场边上的草坪里一对小情侣在灯光下聊着他们的幸福。米米的灯光还亮着。艾晨收起飞行器,缓缓地走了过去。
“欢迎光临”看见来了客人,老板娘清脆地叫着。艾晨环顾了一下四周,店里灯光熹微,已经没有客人。
“您喝点啥?”老板娘微笑着柔声问道。
“对不起,我只是看看。”艾晨往门外走去。
“艾晨”。
艾晨回转身,是若兰,她还没有走,正从洗手间出来。
两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艾晨要了一杯橙汁。
两人各自喝着饮料,呆坐了很久。艾晨习惯性地撑着头,望向窗外。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灯光下那对情侣。两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坐在草坪上。女孩把头靠在男孩肩上。男孩一只手挽着女孩,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你讨厌我吗?”若兰忽然问艾晨道。
“没有。”
“那你老躲着我?”若兰的语气像是政客。
“没有。”
“你是因为我没去探望你生我气吗?”
“没有。”
“你只会说‘没有’?”
“没有。”
两人没在说话。还有半小时路灯就要熄灭了。灯下的那对情侣站了起来,手挽着手往小店相背的方向走去。
“我觉得我们的对话很奇怪。”艾晨平静地说道,仍然看着窗外。
“有什么奇怪?”若兰的语气永远这样,让人觉得和她隔着一条河。
“我们的对话显得我们很熟,甚至有点像闹别扭的情侣。可是我们只认识一个多月,而且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艾晨冷冷地说道。
若兰愣了愣,忽然摆出平常的孤傲和冰冷,说道:“我知道了。对不起,今天不该找你。”说完,独自离开了。
艾晨一个人呆坐着,心想:这算什么?公主脾气?谁管你!
“她是你女朋友吗?”老板娘忽然低声问道。
“怎么可能!”艾晨反驳道。
“哦,我以为她是你女朋友,不然她也不会等你这么久。她从下午五点一刻一直等到现在,足足六个多小时呢。”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米米的店门是双开玻璃门,门上有个小铃铛。每当开关门的时候,铃铛都会被碰得“叮叮当当”的响。店里的灯光还是那么昏暗,除了老板娘母女还是没有其他人。
艾晨沿着若兰离开的方向追去,不久便追上了她。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若兰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怒。
“让你等这么久。”艾晨平静地说道。
“哈,你用不着因为这个向我道歉,这是我自找的!”说完,她转身往前方走去。
艾晨跑到她前面拦住了她。
“你挡着我干嘛?”若兰说道,愤怒里带着一丝厌烦。
“对不起,我不该躲着你。”艾晨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是艾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她的眼睛是那么美丽,像一汪水,清澈见不到底。
“你有躲着我吗?我们只是认识不到两个月,没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而已。”若兰冰冷地说道。说完,她一手推开艾晨,往前方走去。
艾晨在原地站立了一小会儿,又追了上去,一把拉着若兰的手,用力把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放开我。”若兰挣扎着。这挣扎看上去没有一点力气。
“我喜欢你。”艾晨柔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