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遇很好。”片刻后，露华笑了笑，把协议放回桌上。
唐百川沉默着。
“第三条和第八条很有吸引力，你真了解我。”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听起来似嘲似讽，场面有些尴尬。
唐百川顿了一会儿，自己倾身过去把那份协议拿过来。
“你有什么要求，还可以加上去。”
“不起诉向仁这一条去掉。”
“不可能。”
露华看了看唐百川的模样，忽然摆摆手，“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唐百川，你别自欺欺人。”
虽然那份婚前协议摆在那儿，露华仍有些不相信它的真实性。
大概潜意识里她觉得，结婚这件事和自己遥不可及吧，更何况，是和唐百川结婚。
对面沉默了片刻，开始撕那份文件。
露华的心颤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就要伸过去，却在抬起的时候恍然大悟，怔在那儿没说话。这个变数……
唐百川只几下就把那份文件撕没了，随手塞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去。
“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只一刹那，唐百川就把主动权握在了手里。
露华愣了愣，有点没回过神来。
“第三条和第八条保留，现在暂时充当新协议的第一条和第二条，还有什么要求？”
露华回过神来，一时被气得发笑。
“你以为你在跟我谈什么？唐先生！”
唐百川的神情不变，十指却渐渐收紧。
露华继续道：“似乎你觉得这份协议我非签不可？”
“你有选择签和不签的权利。”唐百川的话虽是如此，但那副神态似乎笃定了露华会签。
露华承认，她被唐百川这个表情惹怒了。
他以为，婚姻是什么？一场交易吗？如果这样，她早就有了更好地选择。
“第三条，婚后财产分配，你的半数产业需要转到我名下，离婚亦然。”
“可以。”
“第四条，女方可不履行相关夫妻义务，包括探视父母、走访亲戚、出席宴会等。”
唐百川顿了顿，依旧点头。
“第五条，男方无权利支配女方的行为和意志，如有违背，女方可自动终止协议，且不妨碍其他条款的执行。”
“可以。”
……
露华顿在那儿久久没说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片刻后，她嗤笑一声，“我说什么都是好，唐百川，这份协议关婚姻什么事？这场婚姻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只需要签署一份和平共处的文件就可以了，何必打着这么高尚的理由去侮辱婚姻这个词。”
“婚姻是财产公平分配的保证，也是最具约束力的契约之一。”
露华竟一时无言以对。如果唐百川说点别的什么，或许她的心会软上几分，但偏偏他搬出了“契约精神”。
呵，了不起的契约精神！
“我能离开这儿吗？”
沉默，诡异的沉默。
露华忽然懂了，唐百川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只是刹那，她疾步向门口走去，大门虽然开着，她却有一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
“你！”
可真是，可真是……
露华回身踹了大门一脚，站在那儿没说话。
“好好考虑一下。”唐百川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一眼露华，自己又上楼了。他需要把新的协议拟出来，参考露华的意见。
露华发现自己上了当，气急败坏了一阵子，对着那扇门又是抓又是挠，最后闷闷地回来了。这幢别墅的设计别有用心，前面的大院子虽说外围是铁栏杆，但是栏杆内外都是密密麻麻攀爬着的滕蔓植物，更不用提里侧搭起的花架根本容不得人通过。
外侧的大门只允许车通行，人行小道那一块上着锁，旁边还有门卫执勤。
至于后面，后面根本没有路，这间别墅本身就是院子墙体的一部分，楼下的窗户安了防盗网，二层太高，容不得人跳下去。
好，真是好。
露华心里赞叹了几声，有些无力。
如果她不是一时昏了头脑，怎么会跟着唐百川出来？女人的心永远硬不过男人，更不用说阴谋诡计了。
傍晚的时候，唐百川出去了一趟，打包了饭菜回来，还有些露华爱吃的小吃。
露华兴致缺缺，在餐桌上表现得尤其明显。
唐百川见此，吃饭的心也去了大半。
“如果没兴趣，我们来聊点别的。”
露华不置可否，她放下筷子，看唐百川准备出什么招。
“那些人的家里，我已经让人送了钱过去，如果可能，我会尽可能地补偿他们。”
露华没回过神来，什么人？
“有相熟的慈善组织已经出面，他们的孩子会得到妥善照顾，考试和升学这一块也会有特别的优待。”
“这难道不是应该做的吗？”露华面色难看，她已经想明白了，那些人是指先前在矿难中遇难的人。这份补偿，来得太晚。
“是，所以我会亲自过去道歉，希望得到他们的原谅。”
露华怔住，忽然想把这一桌菜都掀了。
“你去道什么歉？唐百川，你以为你是谁？他们稀罕你的这声道歉？”
“总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这就是你的交待？”露华苦笑，“这种怜悯式的交待，我宁愿不要。”
唐百川未答话。
露华觉得自己被气饱了。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沉默，那边的唐百川又开始一语不发了。
“非法拘禁，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哦，我忘了，你向来横行无忌。”
这般自说自话的效果就是唐百川又哑口无言，餐桌上的对话明显进行不下去了。露华自叹一声，她倒是好脾气了，要是以前一定会摔盘子，摔家具，最后摔唐百川。但是，很明显，这些赌气似的行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露华被气饱了，下了餐桌。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接下来的一切都被唐百川包办了，他端了盘子，收拾了桌子，然后……然后厨房那边传来”咔咔咔咔“一阵清脆的响声，是盘子跟地面亲密接触的动静。
露华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就朝厨房走。
此时的唐百川才是手足无措，他没料到盘子竟然碎了一地，不说摔碎的盘子了，光是一地的剩菜……
“你出去。”露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她颐指气使的模样还让唐百川愣了愣。
“出去！”
唐百川大概懂露华的意思了，她嫌自己自己碍事。
呵，嫌……
微妙的情绪只是片刻，唐百川很聪明地选择了出来。
露华进去，只是几下就把里面摆弄好了，出去时眼里几分得意。
“我帮了你的忙，是不是应该有点报酬。”
“你说。”
“我要打一通电话。”露华的主意不可谓不好，她要是提出离开这样的要求，唐百川大抵不会理她，现在只是一通电话。
谁知道就在露华自以为聪明的时候，唐百川摇摇头。
露华脸色微变，“我不会说求救命什么的。”
唐百川还是摇头，露华气闷，先前真是……眼瞎了才跟着出来的！
“这儿没电话。”
“什么？”
唐百川示意露华搜自己的口袋，从外型上判断，露华也知道里面没手机。
“你的呢？屋里的呢？”
“我的丢在车上了，至于家里的，才刚刚搬过来，电话这些还来不及布置。”
露华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搬”这个字上面。
唐百川也毫不隐瞒，“这边是婚房，露华，还满意吗？”
露华愣住，这句话的杀伤力远比之前的那些言语强大。她此时才认真打量起这幢别墅来，无论是构架还是布局，这屋皆属上流，还有院子里错落有致的盆景以及自然栽种的各种花卉，都说明主人在房子上花了大气力。
“为什么，最近才装潢？”
唐百川看着她没答，但是眼神似乎已经回答了。因为碰见了想要结婚的人，所以才开始装潢的。那些大片的空白，都是留着另一半进来填充和改写的。
够了，真是够了！
露华把自己刚刚有所动摇的心又拉了回来。
“不谈这些了，向太找到了吗？”
这是个严肃的话题，唐百川也不得不认真面对。
“还差点，信息断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
露华问得坦直，唐百川却不准备这样回答她。
这一次情况稍稍有些不同，他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舅妈竟然准备把公司里的股份勾出去，或者说，她想分裂向氏。
在这一点上，向仁充分发挥了“姜还是老的辣”的道理。这次股东大会，向仁不仅借机削弱了向太对公司的影响力，还把向太潜在的几位支持者揪了出来，这之后，总部那边大事小事没断过。
“你有很大的嫌疑，现在嫌疑已经洗清了。”
“我可以走吗？”
“不行。”
露华撇撇嘴，继续问：“你是说向氏内部分为夫妇两排？”笑话，露华好歹在那边上过班，怎么连点风声都没听到。
“自家人的事。”唐百川显然不愿意透露更多细节。
露华狡黠一笑，“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签了那份协议并且按那上面的做，自家人的名头……”
唐百川竟然沉默了。
“我考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