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弗拉维大宫外面的奥古斯都广场上,邢台已经准备好,并且负责传信的信使们更是将即将有人被公开处决的事情传遍了君士坦丁堡的大街小巷。
君士坦丁堡的市民们聚集在奥古斯都广场上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尽是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才配得上当着罗马人的面,被公然处决!
邢台上,马列尼乌斯一身戎装,他邢台旁,这里放着一块枕木,一旁站着一位梳着金黄色胡须的野蛮人,野蛮人手中持着的是一柄足足有他半个人那么高的铁剑。
为了证明自己武器的足够威力能够让处决看起来干净利落,这个野蛮人更是将手中的铁剑端起来架在手臂上,并且用右手持磨刀石不断打磨着,刻意发出“刷!刷!刷”的声音。
这样十足的气势足以能够吓得那些孩子们躲在父母的怀中放声大哭,市民们看着那行刑者的目光流露出来的无不是惊恐,他们一边庆幸着这样的刑法不是针对自己,一边好奇到底是哪个倒霉鬼将要面对这个倒霉鬼。
在奥古斯都广场的对面,弗拉维大宫的门前,这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团团保护住高处台阶的尽头,因为弗拉维大宫前摆着三个座位席。
作为“受害者”的紫室,这样的场面怎么可能错过?
三个座位,分别坐着卢迦,左边是特奈娅,右边是李基尼娅。
三个人的表情竟然同样的凝重,作为“受害者”,三个人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凝重地模样,让这样的刑罚不像是一个值得开心的事情,反而是一场送别。
卢迦侧过头来看着李基尼娅,李基尼娅脸上的表情不单单再是凝重,更可以说是痛苦可言。
她望着那个绞刑台,忍不住不寒而栗,不知道是因为气温转冷还是因为别的,李基尼娅在瑟瑟发抖,她还在苦苦支撑着,哪怕她穿得足够厚了!
“罗马人!”
见时机成熟了,马列尼乌斯冲着眼前的君士坦丁堡的市民们高举起右手并且大声呼喊着,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我们必须要向众人澄清,一个叛国者,在伟大的巴塞勒斯出巡之际,一个不知好歹者站了出来,是的,是的,他是罗马的敌人,弗拉维斯的敌人,他残害忠诚于弗拉维斯的臣子们,妄图分裂并且动摇弗拉维斯的统治。”
马列尼乌斯这么说着,台下的君士坦丁堡的市民们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所有人都瞪大双眼,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有如此胆量反抗弗拉维斯王朝如日中天的统治。
当然,叛国者被缓缓带到众人的面前,这时候只听到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当然,谁又能够想到这个万恶的叛国者竟然是这么一个虚弱的,面部清秀的青年。
约翰.安条克被两个士兵抬着来到了邢台上,这个瘦弱的家伙,完全没有任何能力,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任由押送他的士兵的架着被拖上了邢台。
卢迦再一次侧过头来看了眼李基尼娅,李基尼娅颤抖地更加厉害,她的呼吸越发得急促,内心的慌乱甚至让她那没有血色的嘴唇都在不住颤抖着。
约翰被抬了上来,强制地站在马列尼乌斯的身旁。马列尼乌斯回过头来看了眼约翰,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极度复杂,约翰自始至终都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赤裸的布满伤口跟鲜血的双脚。
马列尼乌斯有些于心不忍了,他回过头来朝着身后的弗拉维大宫望去,跟端坐在那里的卢迦对视。
卢迦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只见他发现了马列尼乌斯的观望,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卢迦微微点了点头,这么轻微的动作很快让马列尼乌斯看得清楚,马列尼乌斯同样是点头回应,接着回过头来。
“看看吧!看看吧!”
马列尼乌斯咬了咬牙,上前一把抓住约翰油腻凌乱的头发将他猛地提起来,让约翰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展示给大众。然后猛地回过头来指着约翰冲在场的所有市民们大声喊道:“看吧,这个叛国者的模样,记住他!记住他!他杀了无数忠良,甚至禁卫军的高级军官都不能够幸免!他罪该万死,应该被诅咒堕入地狱,被切成数百段!”
“叛国者!叛国者!”
在马列尼乌斯的煽动下,市民们高举起右手指着约翰.安条克大声怒吼着,他们此时已经不愿意再看到这个家伙苟活在人间了。
市民们怒骂着,甚至请求行刑者快点挥剑结果约翰.安条克那“罪恶”的一生。
民愤被激发起来,市民们大声怒吼着并且极力要求杀死这个叛国者,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经过。
四周充斥着的尽是人们的怒吼声,那震耳欲聋地声音让人难以忍受,可是作为“受害者”,紫室必须要亲眼目睹整件事情的经过这样才能够解恨!
卢迦再一次侧过头去看着李基尼娅,她的双眼紧盯着远处的刑台,面色苍白,浑身更是抖得厉害,不难看出,她已经坐立不安了。
看着李基尼娅这么尴尬的模样,卢迦并没有说什么,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落,卢迦回过头来,继续观看处决。
“杀了他!杀了他……”
市民们的怒吼不绝于耳,而约翰被马列尼乌斯扯着头发,不得不正面面对这些怒吼的市民,他微微闭上双眼,不忍心去看那些愤怒。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马列尼乌斯转过身来,另一只手掐住约翰.安条克的脖颈。
“我问心无愧,老朋友!”
约翰缓缓地说着,他太虚弱了,以至于发生都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微微睁开双眼,用余光注视着马列尼乌斯。
马列尼乌斯的表情就像是他的内心一般五味杂陈,渐渐地,他抓着约翰的手不住颤抖着,他咬紧牙关,竭尽全力试图克制住内心的酸痛。
“该死的!”
马列尼乌斯狠狠地将约翰按在断头台上,并且抬起头来冲着行刑官点头。
那个粗壮的野蛮人办事利索,他看到马列尼乌斯的许可便握紧铁剑来到约翰的侧面。
这个野蛮人掂量着铁剑,双眼紧盯着约翰.安条克的后脖颈,准备在最快的速度下处理掉这个问题。
也许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罪恶感,马列尼乌斯松开了手,就像是一个逃兵一般灰溜溜地跑下了断头台。
“罗马,万岁……”
“咔!”
那声音嘎然而止,是约翰最后的怒吼,他用尽自己生命中所剩不多的力量发出的怒吼,一瞬间压到了在奥古斯都广场上的数千名观众。
马列尼乌斯也是顿了一下,他瞪大双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天呐!”
在约翰被断头的那一刻,看台上特奈娅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她的眼里满是恐惧。
早已经见过太多死亡的卢迦,没有想到在约翰被断头的那一刻整个身体像是触电了一般抽动一下,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伸手不断抚平自己的胸口,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砰砰直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痛苦。
“不!不!不!”李基尼娅拼命摇头,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只见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捂住嘴巴,远远逃开。
侍卫想要去将李基尼娅先回来,却被卢迦喝止,“让她去吧!”卢迦摆了摆手,接着看着那绞刑台。
四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那断头台,陈旧乌黑的桩木上染了新的血液,一个年轻的,倍受冤屈的生命就此消逝。
“天呐,瞧瞧我们,都干了什么啊。”卢迦微微摇头,颤抖地嘴唇小声呢喃着。